张文升派过来的这一伙儿人进来一瞧,完蛋了。
张书忠躺棺材里头呐,喉舌都被剜去,这死都死不全这叫死无全尸啊,入土都不能为安啊!
来晚了。
回去怎么和公公交代!?
可是也不敢不交代。
当即抬着棺材往京城去。
这回路上不敢耽搁了,星夜兼程回了东厂。
张文升作为大太监是时时刻刻都得在皇上身边儿伺候着,皇上醒了他也得醒,皇上休息了他也难休息。
三朝大太监,就算是当今陛下有些事儿也得请教着张文升。
除非是皇上休息的时候儿,可以让小太监伺候着,这段儿时间张文升才能回东厂。
皇帝下了朝,去面见太后,这段儿时间张文升总算是闲下来,回了东厂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刚一回东厂就瞧见了一个太监。
赵腾飞。
金商门门主,也是如今东厂的中流砥柱。
自个儿明明儿让他去帮张书忠了啊,怎么就回来了?
“事儿,办完了?”
“回督公,这事儿……办不完了。”
张文升一皱眉:“有话说话,别跟咱家在这儿摆龙门!”
“这……督公……您,还是跟我进来瞧瞧……”
赵腾飞领着张文升来到一处库房,这里头摆着一个棺材。
张文升看了一眼棺材:“贼人抓到了就抓到了,何必带回京城表功?咱家还会亏了你不成?亏你还是咱家的干儿子呢,你小子啊,可真是……欸!?”
张文升刚想要数落赵腾飞一句,可是忽然间觉得自个儿心口疼!
“诶呀……咱这心口……疼的厉害……腾飞啊,咱来问你,这棺材里头装的是谁!?”
赵腾飞连忙跪倒,对着张文升不住的磕头啊:“督公饶命啊督公!我等去往天社府的时候儿……大少爷已经——”
“咱家问你这棺材里头装的是谁!?”
两边儿小太监统统跪倒在地,谁也不敢搭话儿!
张文升怒了,一脚踢开赵腾飞,双手把住了棺材盖“卡拉拉”一掀开!
“诶呀!我的儿啊!”
张文升一声哀嚎,紧接着两眼一黑,栽倒过去。
东厂乱起来了啊,督公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啊,老张家就这么一个后儿,是张文升弟弟的孩子,朝中内外谁不知道张文升疼爱张书忠?
张书忠弹劾张文升这么多次,张文升都笑一笑不在乎。
张文升他弟弟现在也有花甲之年了,当年老张家指着张文升发家的时候儿已经快四十了,生了张书忠这叫老来得子,不客气地说老张家现在可就指着张书忠开枝散叶儿啊!
今天,张书忠就死在这儿,这换二一个人谁也受不了!
一边儿的太监们连忙掐人中顶太阳穴,抹搡前胸拍后背,总算是给张文升这口气儿吊了回来。
一边儿有小太监随身带着药,给张文升喂下去。
张文升这才缓过来,长出一口气呀。
两边儿有小太监福至心灵想要把棺材盖儿给盖上,张文升摆了摆手。
棺材没盖上。
张文升拄着棺材边儿,看着张书忠,没说话。
面沉似水呀。
“腾飞啊,去,去取先帝给我的空白诏书来。”
张文升定了定神,嘱咐赵腾飞。
“欸,督公……您这……”
“怎么着?给你一场富贵你还不乐意了?去拿来!”
张文升一声大吼。
空白诏书这东西就跟免死金牌一样,有作用但是肯定别想着随便儿用。
就说现在,张文升要是敢用这空白诏书,就会让现在的皇上不高兴,一番贬谪肯定是得有,说不定张文升命都得没了。
到时候儿这东厂十之八九就是赵腾飞的。
可是赵腾飞害怕呀。
高位谁都想坐,可是才不配位是会死人的啊。
张文升做得到的事儿,不代表他赵腾飞做的到啊。
到时候儿百官反弹之下,东厂说不定就得完蛋了啊。
可是张书忠下了命令,自个儿也不能不听。
“欸,我这就给您拿且,您消消气儿。”
张文升摆摆手没说话,趴在棺材边儿上头伸手摸着张书忠。
可就在赵腾飞右脚迈出门槛儿的时候儿!
“恩!?”
张文升一声惊疑。
“腾飞啊,且不急拿诏书,你赶紧去诏狱,不……来几个人,抬着我大侄儿去诏狱!找那药王谷的五毒茜!”
“唉!”
几个小太监连忙抬着张书忠的尸首儿往诏狱去,张文升拍了拍赵腾飞的肩膀儿。
“腾飞呀,去,现在进宫,弹劾咱家,就说咱家为了一己私欲放了诏狱当中的邪教药王谷上任谷主五毒茜。”
“欸!?可是督公!”
“快去吧,我一把年纪了也该到了激流勇退的时候儿了,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也该独当一面儿了。
这朝中内外可信的人不多,可怕的人不少,咱家也累了。
咱家终究不是当初那个为国为民的张文升了,以后就靠你啦。”
张文升一甩手里头的马尾儿,走出了房。
赵腾飞看着张文升的背影儿,脚下就跟生了根儿一样,有心想要弹劾张文升,可是,没动。
再说张文升这边儿,带着棺材进了诏狱。
就来在了这五毒茜的身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