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枝记忆犹新。

黄昏。

庭院的牡丹盛开。

她第一次见到他赤裸身躯。

周聿琛亦是第一次见到她单薄的、若隐若现的少女模样。

“你母亲争强好胜。”李韵晟无奈，“可惜自己不是学习的材料，初中毕业去英国留学，她吃不惯西餐，回国东拼西凑混了个大学文凭，认识了你父亲。”

茶桌高，周聿琛的位置又隐蔽，他胳膊绕过程枝，拍了一下她臀。

恰好是左边。

程枝瞪他。

“忘了你哭哭啼啼藏我被窝了？”他比划口型。

她张大嘴，“忘了。”

“你以为我母亲不知道你在床上？”周聿琛扬眉梢，“我替你求情了，她装不知道。”

他出其不意，又一拍。

程枝恼了，踩他的皮鞋。

茶桌猛烈一晃，华大伯父低头瞧，周聿琛在前一秒收回手，惊险躲过“抓包”。

“我承诺母亲教枝儿书法。”他嗓音染了笑，“朽木不可雕也，写得乱七八糟。”

程枝吸气，吐气，憋得肺胀。

周聿琛打量她，几分宠溺，几分骄傲，像男人待女人，也像哥哥待妹妹，不加掩饰，又无从挑错，“跳舞可以，戏腔也凑合，琴棋书画是一点不精通，白学了。”

“书法我没白学。”她反驳。

“人来疯，是吧。”他扬下巴，窗台的书柜摆了围棋象棋和笔墨纸砚，“写一幅字。”

1、2、3号的包厢是专供权贵，权贵大多喜欢附庸风雅，显示文化内涵，这家酒楼很会配合，包厢里消遣的东西十分高雅。

程枝铺开宣纸，研了磨，“写一首诗。”

周聿琛心知肚明她什么水平，大概率要出丑，忍了笑，“写。”

她伏案，握笔。

“手腕立住。”他拿了茶匙，金属柄敲她的腕骨，“太软。”

程枝发力。

“笔尖悬，笔杆垂直。”

“要不你来！”她递出笔，一甩，墨汁飞溅，鼻子黑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