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大手一挥:“算是吧。”
片刻的工夫,乌兰已经喝完了两壶酒。
她喝多了,话就碎了起来。好久没有人这样陪着她饮酒了。小酒馆中的烛火,婉约又动人。乌兰瞧着那碟苦笋,老段爱吃的苦笋,鼻子酸酸的。
“阿九,你娶亲了没有?”
阿九淡淡道:“我尚未娶到心爱之人。”
乌兰道:“那就是没娶咯。”
她拍拍阿九的肩:“没有,总好过失去。”
乌兰又喝了半壶酒。大理王都满城的鲜血,满城的哀嚎,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的心口仿佛有一双手,横七竖八地撕扯着。
没有,总好过失去。有些温柔,有些缱绻,一旦得到过,忘记便很难。
乌兰看着阿九,道:“你呀,好好喂马,过个三年五载,升个小官做做,抓紧娶你的心上人是要紧。”
阿九笑了。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南迁之后,世人皆道天子是懦夫。没有人知道天子的苦衷。
时人写诗云:渔阳女儿美如花,春风楼上学琵琶。如今便死知无恨,不属番家属汉家。
连渔阳女儿都知道的家国大辱,他又怎会不知?
不知不觉,两人已喝到二更。
乌兰站起来的时候,步子有点踉跄。
她喊着掌柜结账,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兜里一个铜板也无。
她羞愧地低声问阿九:“你带钱没?”
阿九摇头。他身上从来都不需带钱的。
他正想着拿什么物件抵在这里,乌兰拉着他就跑。
后头,店小二追赶着。
她脚底抹油似的,拉着他跑得飞快。十足的小无赖。
阿九哭笑不得。
跑出好几里地,乌兰迎面撞上一个汉子。那汉子站在一辆马车前,破口大骂:“大胆刁民,胆敢冲撞宋衙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乌兰听到“宋衙内”三个字,凛了凛。
马车上坐着的宋钊,掀开帘子,看见乌兰,惊叫道:“好哇,可算是让小爷逮到你了,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