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薛弼确实没有回头路了。
加之,军队在西狼被官家十道金牌召回后,将士们心中本就积攒了许多怨怼,对朝廷的怨怼,对官家的怨怼,对奸臣宋誉铭的怨怼。
再加之,对方将军死去的痛心,方将军对他的知遇之恩。
薛弼高喊一声:“为方将军报仇!诛杀奸佞,重振朝纲!”
将士们跟在他身后,一道喊着。
宫苑都被震颤了。
阿九紧急调城中守备军过来救援。
可是,城中的守备军焉能比得上薛弼带领的那些纪律严明、与鞑子作战过的,铁一般的军队呢?
宫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宋誉铭被薛弼手下的人捉了过来,五花大绑,鞋履都没穿,狼狈不堪。
阿九站在乞巧楼上,仰望着漫天的繁星。
早前,殷鹤对方砚山的估计是非常正确的:方砚山,完全具备谋反之力。
整个朝野,最精锐的兵,都为方砚山所辖。
数百年前,本朝太祖,以禁军统领的身份,一场兵变,得了天下,有了刘家子孙十世的江山。
现在,江山又要在一场兵变中易主吗?
这难道是天命?
乞巧楼上,已经没有持甲兵丁了。阿九身边,只余那个苍老的内侍官。
宋誉铭哭嚎着:“大逆之贼,社稷不容。臣尸位宰执,未能早些替官家除贼,以至今日之祸……”
阿九的眼神,仍是冷峻的。
纵是现时逆贼占了上风,他亦保持着一国之君的稳重与风范。
阿九看向薛弼,徐徐道:“薛卿,打算如何待朕?”
方灵山一身盛装,款款走上乞巧楼。
她在离阿九两丈远的地方,停住了步子。
她的身孕,已经七个多月了,腹部高耸,像一座险峻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