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除非殷鹤早有防备,提前布置了陷阱,来了一出“请君入瓮”。
乌兰越想,越乱。偏偏殷鹤的眼神像针一样,向她射来。
她低了头。由阿九牵着她,往琼华殿去。
阿布会有办法的。
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深夜,乌兰躺在榻上,不断地劝慰着自己。
然而愧疚感,始终挥之不去。
阿布是为了她,才冒此大险来中原皇宫的。她没有跟他走,已经很是对他不起。若他真的因此遭难,叫她余生良心何安?
天命十三年的第一天,大年初一。
乌兰睁开眼,发现阿九不在身边。
问内侍,内侍说,殷大人今儿早早过来,官家随他一道去昭狱了。
乌兰的心,又是一沉,若非要紧事宜,这样喜庆的佳节,阿九怎会亲自前去昭狱?
宫人端来温水,伺候乌兰梳洗。
乌兰眼前晃着的,却始终是阿布昨晚跳窗前的眼神。失望入骨的眼神。
洗漱毕,乌兰正打算寻个由头去昭狱看看,却见阿九迈入殿来。
他穿着一身常服,没有戴玉冠。
乌兰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他倚在妆台边看着她,道:“昭阳,今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出去?”
“嗯。临安每年的正月初一到十五有庙会,很是热闹。这一阵子,我瞧你身子越发沉了,整日闷在宫中,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太医院的赵太医说过,心情愉悦,对胎儿母体都好。”
乌兰点头,一边换上平民的装束,一边似不经意问道:“昨夜殷大人抓住的那个西狼人,如何了?”
阿九平淡道:“哦,那人自尽了。我命殷鹤将其暴尸城门口。看一看西狼那边,有什么动静。”
乌兰觉得心一霎时跳不动了。
宛若七月间雷雨天气,御湖里透不过气来的鱼。浮到水面,挣扎着,喘气。
她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
视线所及,只能看到阿九的嘴在一张一合。
她竭力地笑着。
原来,在不该哭的时候哭,在不该笑的时候笑,都是无比艰难的事。
她跟着阿九出了宫,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气抬头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阿布会因她而死。
没有日头。云层里透着稀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