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沉吟道:“如此说来,朕的猜疑没有错。若不是心虚,她如何会突然失踪?”
“十几年的蛰伏。十几年偷偷抚育皇子。臣看,乔修仪许是想效仿昔年乔太后。”殷鹤道。
阿九摆摆手:“没那么简单。朕想起乔阿娘临死前的哀求,也许,这棋局,本身就是乔阿娘布下的。她想让乔家再出一个太后。朕与乔阿娘母子一场,对她的心机、手段,是叹服的。”
“到现在,官家觉得祥云轩那个孩子,是真是假?”
“朕觉得,是真。但,他是乔灵儿养出的孩子,朕需要探一探他的品性。”
“官家打算如何探?”
“今晚的事,就是最好的契机。”阿九道。
殷鹤思索一番,道:“官家怀疑,今晚的刺杀,有假?”
“真与假,要试试才知道。朕倒希望,真是七皇兄做的。可若不是——”阿九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了剪灯芯:“若不是,朕也只好面对真相。”
“臣明白了。官家让晋王爷、刘小五离宫,是将计就计。”
“是。”
阿九抿了抿嘴角,道:“那会子朕去祥云轩,看了那孩子的伤口,剑锋离心口,只有一寸。这要是稍稍不慎,便是一剑毙命啊。不管是谁的主意,谁下的手,都太狠了些。”
“历朝历代,争储之事,哪有不血腥的呢?”殷鹤道。
“朕只盼自己,能挺过今年。天象司口中的大变之年。”阿九叹了口气,端起桌上药碗,打算把剩下的药喝完。
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手停住了。
今晚的药渣子,怎么跟往日不同呢?
他见过赵如云倒的药渣子,是黑中带青的。
不似眼前这样,黑糊糊的一片。
殷鹤见状,问道:“官家怎么了?”
阿九沉声吩咐道:“去叫赵太医来。”
“是。”
须臾,赵太医来了,细细察看一番,笃定道:“官家,这药没有问题。臣开的方子,臣亲手抓的药材。您可以唤太医院所有人来查,亦可让临安城民间的医者来辨,若有问题,臣愿九族伏诛……”
如果不是今晚的药有问题,那便是祥云轩的药有问题了。
可是,按宫中的规矩,凡是入阿九口中的药物,都是要经过层层筛查的,到最后,服药前,还要当着阿九的面,用银针测一测。
阿九素来谨慎,最后这一步,从不落下。
根本没有下毒的余地。
任何人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九向赵太医道:“往后,药还是照旧。退下吧。”
“遵旨。”
这一晚,阿九一个人躺在勤政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