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不必喂了。
他喘着气,对殷鹤说:“阿鹤,你明日,去礼部和天象司,传朕的旨意,要他们为朕的知意公主,在皇陵寻一处好的墓穴,好生……好生安葬知意……以,以……亲王的规格安葬……”
殷鹤忙道:“官家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事办妥。”
须臾,殷鹤神色凝重道:“官家,以微臣愚见,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待官家做决定。”
阿九轻轻闭上眼:“你是说储位吧?”
“是。官家虽然将淮南郡王接回了宫廷,但迟迟没有正式立他为太子,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临安城中,不少功勋世家和远支皇族,都对此议论纷纷。若官家心中已有决断,当早立太子为宜。”殷鹤道。
朝野上下,也只有殷鹤不顾忌讳,敢在官家病重时,对官家说如此推心置腹的话了。
阿九沉默半晌,道:“阿鹤,你觉得刘小五,真的合适吗?”
殷鹤斟酌道:“淮南郡王殿下,虽然有失稳成,缺乏历练,但,的确聪慧,纯良。要紧的是,按亲缘来说,他是与官家血脉最近的宗室子。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当年,乔太后为了给阿九铺路,在皇室中几番屠戮,大清洗。
以致近支皇嗣寥寥。
剩下的,都是隔了十代以外的远支。虽为刘姓宗室,但血脉甚疏了。
“阿鹤,重九……那孩子真的寻不到了么?”
“是。这些日子,微臣手下的逻卒,天南海北,一直在找寻,连一丝音信也无。定是刻意躲藏起来了。”
殷鹤顿了顿,道:“恕微臣直言,那孩子当日能见赵淑妃给官家下毒而无动于衷,可见,于忠孝大节上有亏……纵是找到了,也不大适合登九五至尊。且他深受乔修仪摆布。官家想想昔年乔太后的狠辣。若重九继位,朝廷不免又要出现第二个乔太后了……”
阿九道:“你说的这些,朕都考虑过了。只是,有时候想想砚山,心实憾之。”
雨夜听雨,梦生花。
浮生有涯,梦无涯。
少顷,阿九叹了口气,命内侍唤来兰台令,道:“拟诏……”
兰台令忙跪下听旨。
哪知,阿九在说完那两个字后,再度昏了过去。
无论太医如何行针,都不见醒来,只有一线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
阿九昏迷了两日。
在这两日里,宫中出了大乱子。
先是临安城中忽然流传出一曲歌谣:红纱烛影,弟夺兄。十世之后,兄还弟。如何得来,如何去。江山归本,顺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