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
弥漫着汴梁菊花茶的香气。
贾升坐在桌案前,幽幽地呷上一口。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
前方战事吃紧,能弄到这正宗的汴梁菊花茶,着实不易。
小小一盒,便需百金。
贾升是极喜奢靡的人。衣裳上绣有金丝。写字用的是血砚,崇山绝仞中的兔毛做成的笔。兵器用的是千金难寻的龙雀刀。临安府邸里养着一个曲乐班子,专门为他填词唱曲。喝茶么,自然也要喝最好的茶。
往日这菊花茶,入口,是甘润的。
今日,贾升却觉得,有些酸苦。
朝廷派来调动军需的仓官,将他盯得很紧。清查账目时,又查出许多亏空。这亏空少不得要他自己拿银子填上。
雪上加霜的是,临安传来消息,他的女儿贾竹晚被官家封了个“御女”,赶去长门宫了。
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从小到大,他都没舍得让她受过半点儿委屈。
本想送她进宫,做中宫皇后,母仪天下。谁知,竟成了这样的局面。
他命人传信给女儿,让她别慌,他会想办法联络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央他们上谏,为贾家说说情。他此前剿匪的声望犹在,想来待官家气消了,会给几分薄面。
另则,他会多多使些银两,疏通内侍监的阉人们,让他们好生照顾她。
他嘱她莫要灰心丧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沉住气,来日方长,皇后的位置还有希望。
亲信进帐来,俯身禀报着:“大人,赖三的人没得手。”
贾升皱眉,骂了句废物。
亲信连忙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呈上,道:“大人,这是从那小丫头身上掉下来的,您看看,这是什么?”
贾升扫了一眼。
那东西在夜里泛着冷森森的光。
亲信道:“这是一枚狼牙,且不是普通的狼牙。这上面刻着一行西狼文‘忽穆烈,西狼鄂伦大汗萆青三十七年’。那一年,老汗王死在战场上,忽穆烈只有十二岁。据说,他徒手打死大漠狼王,十二岁的少年郎一举威震西狼。属下揣测,这枚狼牙便是大漠狼王之狼牙。”
“如此珍贵的狼牙,怎么会在那小丫头身上?”贾升疑惑道。
亲信道:“大人,赖三的人,盯着方府多日,有重大发现。方夫人那小丈夫,身份极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
“他很有可能是忽穆烈消失多年的儿子,从前的王储,那木罕。”
贾升猛地坐起身来:“不是听闻那木罕已经死了么?”
“那时,西狼王室内部夺权,蒙哥赤觊觎王储之位,咄咄逼人,恰那木罕的外父西漠阿翁势倒,那木罕或许是为了避祸,诈死。因为赖三的人发现他跟一些神秘人物来往,那些人是西漠旧人,打理从前西漠阿翁留下的产业。那些人称他为少主。”
“白若梨与西狼打过仗,怎么会嫁给一个西狼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