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弱而民如草芥。这是何其悲哀的事。
帐篷外,巡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时候到了。
就在他的手伸向我,准备揭开我的梨花面具时,我的绣花针精准地刺入他的死穴。他睁大双眼。我以迅疾之势,用一块白绸堵住他的嘴。
他嗓子眼儿里的那声叫唤,终是没有发出来。
那针,早一霎、晚一霎都不行。
千锤百炼。
恰如其分。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轻声说了句:“汉人女子不光贞烈,还很英勇。”
门外值守的小鞑子似乎是听见了帐篷内的动静,问了句什么。
我娇媚地用蹩脚的北凉话唤了声:打些水来。
小鞑子暧昧地领会了,笑了笑,不多时,便端着水盆进来。
等着他的,是我今夜的第二枚绣花针。
我剥下小鞑子的铠甲,穿在自己身上。一掀帐篷,走了出去。
我走得非常快。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走到军营的西南角,忽然,一个轻微的声音唤住我:“姑娘,救我。”
是汉人。
我停住脚步。
见角落里有个黄金打造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瘦削的男子。他穿着黑色袍子,戴着读书人的头冠。
我有些犹豫。
这不是该管闲事的时候。
逃命要紧。
他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里,有深如黑水河的沉郁。
“姑娘,你的身上有晴雪香。”
这句话触动了我。
在这苍凉的北地夜色下,在这陌生的敌营中,说到底,我与他皆是汉人,同根同源啊。家仇已报,可国恨几时能消呢?
我挥手,针出,那黄金笼子的锁开了。我打开笼子,快快地说了句:“跟我走。”
他点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子时的角门卡口,我抓住他的肩膀,纵身一跃,跳到营外拴着的一匹马上。针扎入马臀,马没命地跑了起来。
很快,后头传来追赶的声音。
我的心跳得很快。后知后觉的恐惧袭来。
我不能被捉住。
我娘还在家中等我。
我身后的男子倒是沉稳。他轻声道:“姑娘,你往西走,西边有一处苇塘。芦苇高而密,可藏身。”
“你一个汉人,怎么知道此处的地形?”我狐疑道。
他淡淡道:“书中看来的。”
我想了想,策马往西,奔跑了半个时辰,果见不远处有一片浩瀚的苇塘。
我跳下马。
转瞬,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男子手上抓着的刀上还淌着鲜血。
他竟然如此迅疾地杀了这匹马。并将它拖入苇塘之下。
那样的狠戾与他文弱的外表极为不符。
马一点点陷进淤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