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扭头出来时,忆秦娥早已穿过马路了。
忆秦娥一过马路,就打上出租回家去了。等刘红兵赶到家时,忆秦娥都关灯睡了。他也不敢开灯,就坐在床边,死乞白赖地要去搂她,哄她。忆秦娥忽地坐起来,就让他的身子闪到了空里。他又去搂,她再抬胳膊猛一抖,就让刘红兵浑身像遭了电击一样,“哎哟”一声,从床边嗵地站了起来。
“哎,这可不是戏台子,你少上武旦那一套。”
“你滚!”
“我咋了吗滚?”
忆秦娥啥也不说,就那样黑坐在床上发呆。
“这么说你还在意我了?你是生气那个烂嘴驴,说几个妹子找我的事吧?人家开玩笑你也当真了?真是个傻妹子……呸呸呸,我说错了,是我傻。那些货嘴里能有正经词?即就是有几个女的找我又咋了?唱歌么,跳舞么,那能咋?你跟一个又一个小生演员,成天搂搂抱抱的,挨得那么紧,又是哭又是笑的,爱得要死要活,做怨鬼成蛇精的,我又咋了?你没有男的找过?封潇潇没到西京来找过你吗?听一个烂人说有几个妹子找我,好像我就真的有了啥事了。除了一天讨好你,巴结你,驴跟着磨子瞎转,我还有脚的事,腿的事,驴头对着马嘴的事。你要天天爱我,还别说歌厅妹子找,就是玉皇大帝的妹子找,我也不亲自接见了。”
刘红兵这张片儿嘴,只来回倒了几下车轱辘话,就把笑点很低的忆秦娥,说得哧哧地捂嘴笑起来。他乘势又扑上去,硬找嘴要亲。忆秦娥只用膝盖顶了一下,就把他顶下了床。这个动作,忆秦娥在《游西湖》里,是给色鬼贾似道用过的。刘红兵当下就狗吃屎一般,身子跌在床下,嘴是生生啃着床沿了。“你别上戏行了好不?我是你男人,合法男人,不是贾似道。”忆秦娥光笑,就卷起铺盖,滚到床的最里边睡下了。刘红兵又磨磨叽叽蹭上床,使了好大的劲,才扯开被子一角,慢慢钻了进去。他又是给人家挠痒,又是捶背的,许久,才勉强达成默契。虽然忆秦娥毫无配合的意思,但只要不抵抗,已是千好加万幸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如胶似漆,甚至超常发挥呢。
大概只歇了十几天,团上又宣布《白蛇传》立即上马。还要求春节前必须彩排,说节后就要到全省巡回演出呢。
为这事,忆秦娥还找了一回单团长,说看能不能朝后放一放,让她再缓一下。单团长说:“再缓,年前戏就排不出来了。”她没好气地问:“非要年前就排出来吗?”单团说:“人家隔壁邻舍的院团,都在紧锣密鼓地排戏,并且好像都有排《白蛇传》的意思,我们咋能落在人家后边呢?明明我们有现成的白蛇,再排晚了,还说我们是故意跟人家唱对台戏呢。”忆秦娥就说,要上也行,能不能别让她上A组。她说她可以在一旁帮着说戏,顺戏。要A组演员实在累了,她也可以顶上去演。单团还把她看了半天,说你还真格有点瓜瓜的。忆秦娥可不喜欢听这话了,当下就红了脸,问她咋瓜了。单团说,哪有演员把适合自己的主角,硬让给别人的?说这种高风亮节是好的,但团上还要考虑演出市场,考虑观众买不买账。他说这个戏就别推了。现在培养新的白蛇,也来不及了。还是她上。忆秦娥看也说不过团长,就又老大不高兴地上套了。
她也听到有人在一旁撇凉腔,说单跛子也不知吃人家啥药了,锅里几块肥肉,全都挑到心肝肉尖尖一人碗里了。她也懒得理。这些话,在过去排戏时,也没少听。既然上套了,她也就把全部心思都用到排戏上了。天天排戏也有天天排戏的好处,免得刘红兵老在家里纠缠。这家伙,真的把那些闲事,是要当饭吃的人,她可不喜欢了。她总觉得那是见不得人的事,一做,就让她想到死老汉廖耀辉。想到她舅和胡彩香的偷偷摸摸。
没想到,这次排练,团上又增加了一个新的矛盾面:单团从新疆突然调来一个演许仙的小生,一下闹得排练场里,又很是波澜起伏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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