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方才出门寻那街上的赤脚道士。
——这小娘子八字凶得很。
——靠山山倒,靠河河干,靠钱没多少,靠夫早离去,靠亲无人怜。
——偏财被损先去父,食神重见母早亡。男犯羊刃克先妻,女犯伤官夫早离。伤官见官从灾伤。煞得很!
田氏听不懂那道士的批语,只含含糊糊的听懂了几个字。
周氏克她。
许有血光之灾!
田氏这回看周庭芳的眼神,总带一丝恐惧。
她心里并不完全信那道士之言,可一想到周氏这两日的反常,又想到那人杵在黑夜里幽亮的眼睛——
田氏这口浊气,无处发散。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你别害我就成!”
周庭芳低头,笑得羞赧又恭顺,脸上那几颗零星的雀斑愈发明显。
看吧看吧,这小蹄子果然是被水鬼附身了。
以前的周芳哪里会说出这样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尤其是她如今这模样,虽然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外衫,头发凌乱,可坐在桌上那慢条斯理的模样,那双含笑而威的眸子,哪里是从前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周氏!
田氏越想越觉得恐惧,屋前屋后,只他们两人。
若水鬼发威,将她吃了怎么办?
田氏战战兢兢的将板凳往后拉开少许距离,不敢近身。
这一动,牵扯到昨日暗处的伤口,田氏疼得龇牙咧嘴,偏又不好明说。
可恨那道士,做法除妖竟然要二十两银子,怎的不去抢?
田氏晚间入睡将门栓插得严严实实。
她还是不放心,又拿桌子抵着门。
向来抠搜的田氏因为害怕,这次决定奢侈一回,没吹熄床头的油灯。
再熬一夜,明日她就去找河堤监工的大儿子!大儿子阳气重,定能克住这妖邪!
这一夜,田氏睡得极不安稳。
偏天公不作美,睡到深夜狂风大起,吹开窗户,惊醒田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