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家族的兴衰,旁人如何会看不到。
若非南康王府还有一个王爵头衔,怕是早就被挤出京都的勋贵圈层。
这一场闹会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落下帷幕。
而谢幕之时,南康王府的马车率先离场。
马车摇摇晃晃,车内只有南康王妃和许婉清两人。
一片死寂。
忽而。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许婉清发髻被打散,头上那根翠玉簪子甩了出去,落在马车上。
许婉清唇角溢出一丝血来。
表情木然。
无动于衷。
显然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你惹出的祸事!”南康王妃一脸阴沉,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安分的东西!”
想起今日庭院贵妇们明里暗里的嘲讽之色,南康王妃将这一腔怒火都发泄在许婉清身上。
她扯着许婉清的衣裙,冷笑连连,“你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出席勤王府的宴会,到底做给谁看!”
许婉清脸色一变,连忙下跪,“姐姐息怒。我只是不想给南康王府丢了颜面,因此才特意打扮一番出门。”
“打扮?平日在我南康王府穿得素雅清淡,成日里阴着一张死人脸,不知甩脸子给谁看。这一出了门子倒是光鲜亮丽,还说是为了我王府的面子!许婉清,你为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姐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姐姐不喜我这身装扮,我以后不穿便是。”
“可不敢。”南康王妃一听许婉清叫她姐姐就厌烦,“你刚才没听见窦王妃怎么指桑骂槐的吗?她说敢欺辱你许婉清的,便是跟勤王府过不去。她打量我听不出来,这是点我呢。我有几个胆子,敢得罪他勤王府?”
许婉清敛眉不言。
心中却诧异。
两家因为从前的是非纠葛,窦王妃从前见了她都是绕道走,今日怎么一反常态为她撑起腰来?
还说什么将她当做亲女儿——
若真当她是女儿,当初怎会无缘无故退婚,让她一度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偏今日又往事重提,反而是火上浇油。
“姐姐,窦王妃并非指桑骂槐,她要敲打的不过是那谢夫人——”
“哼。无缘无敌的,她作甚帮你敲打谢碧华?不就是做给我南康王府看吗?别以为眼下你有窦王妃为你撑腰,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光着身子嫁进我南康王府,那几十抬嫁妆下面全是石头!是我!我帮着你遮掩过去,否则你许家一辈子都要被京都人笑话!你许婉清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
许婉清脸色发白,紧咬下唇,默不作声。
显然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羞辱。
是啊。
她嫁妆单薄,也难怪被南康王府的人瞧不起。
早在她赌输决定嫁入南康王府的那一刻,她就对自己未来的生活一清二楚。
一个只有空衔的南康王府,一对二十几年相互憎恨的夫妻,还有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好色的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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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屑对着那肥头大耳的南康王爷伏低做小曲意承欢。
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这一生…只认沈知是她的郎婿。
她的人生从沈知退婚那一刻起,早已是黯淡无光。
日子…就这么熬着吧。
直到死了,也就解脱了。
“我可警告你。我南康王府容不下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女人,若是叫我发现你和外男藕断丝连,辱了我王府的名声,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许婉清苦楚一笑,“姐姐冤枉——”
“凭你那点身家,用得起一寸数金的织金锦?许婉清,你骗别人可以,骗到我头上,那就是你蠢。”
“不敢欺瞒姐姐。这布料是我表妹孟月娘所赠,她出自陇西孟氏,家境殷实,我和她感情极好,因此送了我两匹。”
“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她送你,你也收?这旁人不知道的,真当我南康王府没落了,需要你一个侧室去找孟家打秋风呢!”
许婉清面色隐隐发白。
她算是明白。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她只能做一个乖巧懂事,在自己位置上安分守己之人。
她不欲再多做争辩,只有保持沉默才能平息南康王妃的怒火。
南康王妃瞥她一眼,冷冷说道:“安分些。再没有下次!”
周庭芳行至勤王府门前,正要上车,却看见她前面那辆马车里的陈老夫人冲她笑眯眯的招手,“周娘子。你来——”
这位陈老夫人是出了名的爱搬弄是非,因此谢碧华在发现许婉清那条裙子后最先呼唤此人帮阵。
翠儿蹙眉,不忿道:“这陈老夫人好大的架子,不过一个三品的诰命夫人,也敢让县主前去见礼。”
周庭芳笑笑,“无妨。尊老爱幼嘛。陈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想必也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