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闻言一惊,急忙说道:“方才朕在车上观你等连战连捷啊,怎么会死伤如此惨重,竟然死伤达三万余众!”
“不敢欺瞒陛下,这九路勤王大军多是些厢军之流,虽然在大将统领之下,士气可用,但毕竟训练不足,装备参差不齐,所以死伤难免高了些。”
赵构点点头:“那死伤这么多,金国那边应该也是死伤惨重吧?可统计上来了?”
岳飞闻言一愣,略一迟疑道:“方才统计了大概,这十万厢军战力实在一般,加之金人本就悍勇异常,因此我军通常要两三人才能是一名金兵的对手,方才查点尸体,算上我军大将斩杀的,金兵损失应该在五万之上,十万之下,算上四处溃逃的金兵,兀术如今麾下应该还有约莫二十万人马。”
赵构听闻此言,不由得体若筛糠,坐在那里不住的颤抖,直欲往后倒去,吓得一旁的沙丙和邓肃急忙上前拍打前胸,揉搓后背,过了好一会赵构才平静下来,缓缓道:“朕知道了,岳爱卿暂且退在一边吧,赵鼎何在?”
赵鼎闻言急忙迈步上前:“陛下,臣在此!”
“肃宗兴灵武得一李勉,朝廷始尊。今朕得卿,无愧昔人矣。如今张邦昌叛国,丞相之位空悬,于国不利,特封赵鼎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赵构此言一出,场内众人真应了那句几人欢喜几人愁,宗泽和李纲当即眉头一皱,王渊则面露喜色。
紧接着就听赵构继续喊道:“王渊何在?”
面带喜色的王渊急忙迈步走到车前:“陛下,末将在!”
赵构坐在马车上看着王渊缓缓说道:“爱卿自崔府君神庙救驾以来,功劳颇多,今特设御营司,以卿为都统制,授龙、神卫四厢都指挥。至于人手嘛,岳爱卿就将这次勤王的九路大军拨至王将军麾下吧,交由王将军统一管理。”
赵构此言一出,场内众人无不暗暗咂舌,要知道如今这三衙禁军已经是名存实亡了,赵构设立这御营司又拨了几万大军给王渊,王渊这位都统制的权力可是直逼太尉啊。
不过赵构话已出口,那就再难更改了,岳飞和王渊急忙拱手称是。一旁的李纲拍拍宗泽的肩头,低低的声音道:“宽心,宽心,这南京城也不错,总算是进可攻退可守,又是当年太祖龙兴之地,不差的。”
宗泽听着老友的宽慰,心知赵构如今也是心意已决,算是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可是接下来赵构的一番话,却险些将这位老元帅气死当场。
就听赵构缓缓说道:“朕闻如今之情形,我军实难一战功成,歼灭兀术大军,因此朕决定就在此地兵分两路,一路由岳飞统领本部人马北上,追击兀术残兵,扩大我军战果。”
岳飞急忙抱拳拱手:“末将遵命!”
赵构摆摆手继续说道:“另一路由王渊统领,以九路勤王大军保驾,护卫朕与众位大臣。”
王渊急忙拱手道:“臣必不辱使命,护卫陛下前往南京应天府!”
谁知赵构却摇摇头:“南京已然被兀术攻克,城内虚实,城防要塞净皆被金人侦知,因此朕决议迁都江宁府,改江宁府为建康。”
此言一出,李纲、赵鼎、王渊、宗泽全都不干了,急忙迈步上前,齐齐抱拳拱手,谁知不等四人开口,赵构抢先说道:“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两年之内,接连两次都城被迫,以朕观之乃是无险可守,今迁都建康,则得长江、淮河两道天险,咱们也好修养生息,一战而灭兀术,北上黄龙府,迎回父兄!”
赵构此言一出,众人也不好再劝,当即拱手领命,随即下去准备分兵事宜。这赵构说的好听,可终究是被金兀术吓破胆了,一心只想南逃偏安。
王渊那边忙着接收军队,岳飞则手拎铁胎弓来宗泽身边:“师叔,这宝弓还你,今日多亏此弓小侄才能一箭建功,扰乱兀术大阵啊!”
宗泽看着岳飞手中宝弓,也不去接,只是伸手在弓背上轻轻拂过:“此弓自我任大名府馆陶县县尉之时就跟在我的身旁,随我历经百战,斩敌无数颇立战功,如今我已然六十有八了,人老不已筋骨为能,此弓再在我手中恐是明珠暗投,就送给鹏举你吧。老夫只盼你能持此弓,多杀金贼,光复河山!”
说完抬手拍了拍弓背:“老伙计,我老了,你跟着鹏举才能名扬天下啊!”说着将宝弓一推,送入岳飞怀中:“鹏举啊,老夫今生恐是无缘再渡黄河了,望你能替老夫完成此愿!”
说完摆摆手回身走向李纲,岳飞看着宗泽已然有些许佝偻的身形,不由得双目一红,一滴眼泪由眼角滑落。岳飞急忙抬手用袍服擦去泪水,复又将宝弓挂回鞍鞒,紧接着翻身上马,找上王渊和正忙着交割军务的牛皋,“王将军,这九路勤王大军我全部留给你,另外还有章留守也随你们一齐前往建康,金兵如今还未渡河,南方还算安定,料想此行应该无虑。”
王渊点点头:“我刚和牛将军查点过了,九省大军还剩下八万人马,足够护持陛下了,只是岳大帅那边只带六万人马够吗?”
“无妨,东平王那边还有一万骑兵,狼福山上还有韩世忠将军招募的三万义军,再加上我将这些战将都带走,应该是够了,要是用到好没准能一战生擒兀术!”岳飞想了想说道。
王渊闻言也是长叹一声,拍拍岳飞的肩头:“岳帅也莫要怪我们,毕竟如今的大宋禁不起任何打击了!”说完拨转马头就去查点大军了。
岳飞则急忙招呼牛皋等人,领着剩下的六万多人马,前去追赶高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