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郭轩继续讲道:“我带着两位弟弟原以为凭着家传的武艺,凭着一肚子的兵法谋略,怎么也饿不死。可是投军年龄不够,况且我投军去能吃饱肚子,可他们兄弟二人就得沿街乞讨,我兄弟甚至会就此失散。可你要说画个空场,打把势卖艺,我家传得剑法又是战阵杀敌之术,练出来根本吸引不来几个人看。”
郭博眼看自己哥哥越说语气越低,当下上前接话道:“哥哥为了我和仲勇,带着我们在这秦凤路内各地四处游走,有时练上两趟剑法能换些散碎钱财,有时却只能是沿街乞讨。正应如此我才不愿练家传的剑法,觉得父亲就是因为会武才会反抗被杀,大哥仗着这套剑法也不能糊口。同时这一段时间,也让二哥惹上了这听不得辱骂之言的毛病。”
郭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兄弟三人之中,大哥年龄最大可也才十二岁,何况我和二哥呢。这么三个小乞丐走在街上那自然是被人呼来喝去,可那时我兄弟三人刚刚逢巨变,听的一些人辱及我等父母,我们哪里能忍得住,就数二哥最为癫狂,不论对方年龄长幼,一定要冲上前去和他们论个高低,拳打不过就用脚踢,脚踢不着就用牙咬,有几次都生生从那些成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众人听着郭博越说语气越低沉,都纷纷上前安慰,庞恕更是走进聚义厅端出两碗酒递到兄弟二人面前,郭博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这谈及往事本就心情悲伤,再加上之前众人已然喝过一场酒,一碗酒下去当时向一旁醉倒下去,好在兰程杰在一边急忙一把扶住自己这位老友。
郭轩见此也是摇头苦笑,端着酒碗继续说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那日我领着两个弟弟在庆州城内卖艺,想要讨得一口饭钱。正遇上一白面无须的中年人。他在一旁足足看我练了三遍剑法,才上前搭话,言说我这剑法颇为精妙,但我只得其形,还未体得其中三昧,以后还是要勤加练习,不可荒废,我见他衣着光鲜,又通武艺,因此想跟在他身边。可他却说自己北上有事,带着我们三人不便,但还是掏出十两银子给了我。”
郭轩说着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摇头苦笑道:“十两银子啊,现在我等说起来似乎是不值一提,连一套军士的甲胄都买不来,可是那时的十两对于我等兄弟来说那是救命钱啊,用来买粮足够我兄弟三人吃上一年啊。不过我也知坐吃山空的道理,因此拿了二两银子出来,置办了笔墨纸砚。从那以后我就靠代写书信为生,带着两个弟弟寄住在城外一座荒庙之中,而也正是在这庙中二弟得了那三尖两刃刀和刀谱,三弟得了一卷奇书,言说什么点石成金,掌雷弄火。”
郭轩说到此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长叹道:“从那以后,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我们兄弟三人白日挣钱糊口,夜晚练武倒也自在,再后来金人南侵,我们兄弟就拉起队伍,一路南征北战,算是在这伏龙岛落户了。”
赵斌拍拍郭轩的肩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等众人都是你的家人,若有人骂我等兄弟,不用仲勇上前,我等必不让他好过!”
郭轩拱拱手:“思及往事,不能自已,还请公子见谅。我和叔燚先去歇息片刻。”
说完郭轩从兰程杰手边接过自己弟弟,一路扶着去了后面兄弟三人的房中歇息。众人听完兄弟三人的故事也颇感心情沉重,沉默良久后纷纷散去,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天明,众人都未醒来之时,严成方却早早跪在了郭家兄弟的门前。郭博刚一开门就吓了一跳:“严将军,你怎么跪在这里,快快请起。”
说着伸手就欲搀扶,却不想严成方身子一沉,向下用力,就好似一块顽石一般:“还请叔燚你请仲勇出来一见!”
郭博见自己扶不动,只好转身进屋唤醒自己二哥,这郭鸿昨日喝了不少酒,又是一场大战战到脱力方休,此时正是睡眼朦胧,就被自己弟弟拉到了屋门口,一见面前跪着的严成方也是一愣:“严将军,你这是作何啊,快快请起。”
哪知严成方把头一摇:“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严成方从前只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今日却要向将军请罪,某自幼长在绿林,生在草莽,不识礼数不通人情,与人动手只知求赢,不择手段。不想昨日竟然乱言生事,勾起将军往事,实乃某之罪也,今日特来将军面前请罪,还望将军原谅。”
郭鸿愣了愣,看向一旁自己的弟弟,郭博急忙低声解释了一遍昨天都发生了什么。郭鸿一拍脑袋急忙伸手搀扶道:“严将军不必如此,动手之前你也曾言明,是某自愿与你切磋,何来怪罪一说呢。”
严成方看着面前的郭鸿,认真说道:“将军不怪,某却不能不做,昨日斌叔也说了,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兄弟,要是有人敢辱及你们弟兄,严某这对大锤自和他说话!”
“好好好,严将军有心了。”
三人正在这里叙话,忽地隐隐听见呼哨之声,三人对视一眼,急忙侧耳仔细听去,却又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正在纳闷之际,就见一小军飞奔而来,跑至三人面前抱拳拱手道:“启禀二寨主、三寨主,岸边传来八声哨箭,当时有大队人马来了!”
郭博闻言一喜:“定是他来了,二哥你速速领船去接,我去唤大哥还有公子他们,在聚义厅等你们!”
“好嘞!我这就去!”
一旁的严成方也接话道:“斌叔那边我去喊,咱们聚义厅见!”
三人分好任务,当即分头行动,接人的接人,喊人的喊人。
听郭轩讲到此处,众将神色都是一暗,兰程杰拍拍身边郭博的肩头,不想平日里和自己嬉笑玩闹的好友却有这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