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不可说,很多事在没有发生前,都只能是猜测,许是运气好猜中了,许是运气不好,猜不中,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不过老头子我劝你一句,别看那圣旨上写的是三日整军,可你最好还是明日就走,你回了鄂州,对上曹荣父子还有金人,他才能安心啊!”
岳飞听金烈这话也微微点头,“也罢,原本我还准备让众将在营中磨合两日,再上路回返鄂州,既然伯父大人都这样说了,那咱们明日拔营起寨,大军即刻回返鄂州,反正回去路上也无战事,让张宪他们行军路上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金烈见岳飞答应的如此干脆,心头也是一松,看着面前这位侄儿,沉思良久后,缓缓说道:“鹏举啊,我这做伯父的还是要劝你一句,如今你身为朝廷大帅,食君禄当报君恩,这一点到哪都没错,但是还有一句话,你要记在心中,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说完金烈的大手二次在岳飞的肩头重重拍了两下,方才背着手缓步走出营帐,帐外王横急忙手提大棍赶到金烈身边,“大师,我家老爷,他?”
“没事,就是一时间有些关窍他想不通,该说的老头子我都说了,今晚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想来凭你们大帅的才智,明日也就将此事想通了。”
王横听金烈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随即拄着手中大棍,老老实实横在岳飞帅帐门前,金烈则背着双手,缓步回到自己大帐之中。
这一夜岳飞坐在帐内,想着方才金烈对自己说的话,想着白天江州刑场上陆泽猖狂的笑声,想着这些年在鄂州驻军时军费的调拨,想着邓肃北上议和的结果,想着牛头山一战后赵构坚决南撤的神情,想着自己义弟持戟冲阵的样子,想着当年大闹武科场,想着兄弟学艺之情。
想着这些年的过往,岳飞双眼的神色渐渐变得迷茫起来,手指不住的在桌面上敲打着,而往昔的种种却一刻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荡,一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的光芒照进岳飞的大帐,大帅的目光才变得坚毅起来,缓步起身掀起帘门,看着立在帐外的王横就是一愣。
随即就见岳飞展颜笑道:“王横啊,我说怎么今夜能难得清净,原来是你守在帐前啊。”
王横扭头看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大帅,尤其是看到岳飞舒展的眉头,坚毅清明的双眼,王横脸上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大帅,昨日金前辈走的时候吩咐小的,不可让人打扰了大帅,因此末将索性就守在帐外。”
岳飞笑着抬手帮王横掸去肩头的露水,“辛苦你了,一时思绪有些郁结,现在都过去了,你也快去休息一会吧,待卯时议事后,大军就要开拔,休息不好你可别找我要战马啊。”
王横当即拱手领命,转身回返自己的帐篷休息,而岳飞则顺势在帅帐前的空地上活动筋骨,浑身上下的骨节中都发出整整脆响,而岳飞整个人的气势也再度提升一成,这大帅顺势抽出腰间宝剑在帐前舞动起来。
待岳飞一套剑法舞完,一旁响起阵阵掌声,“大帅武艺更胜从前!实在令我等敬佩啊!”
岳飞收剑入鞘,回身看去,却见张宪、罗延庆几人正立在一旁,双手都还是鼓掌的姿势不变,岳飞见此笑着摆摆手道:“诸位兄弟过奖了,诸位可都是身怀绝技之人,飞这套剑法不过是微末小技,不值一提,走走走,咱们进帐坐下说话。”
众将纷纷笑着点头入帐,各寻自己的座位端坐,岳飞也转身坐回帅案之后,眼看众将还未到齐,昨日约好的卯时也尚未到,岳飞当即笑着看向一旁的张宪问道:“张将军,你前军情况如何?”
“回大帅,前军一万将士如今已然补齐,眼下也就是军功和阵亡战士尚未统计上来,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岳飞缓缓点点头,随即扭头看向一旁的罗延庆,不等岳飞开口,罗延庆就笑道:“回大帅,一万军士已然补齐,另外有张显、汤怀二位将军相助,如今军功、阵亡将士也都统计完了!”
“罗将军好快的速度啊,这样一来本帅也就放心多了,咱们接下来的任务能轻松些。”
几人又坐在帐内闲聊了几句,而众将也在这段时间纷纷来到帅帐之内,随着军营中响起卯时的鼓点,帅帐内众将也已然聚齐,就连在江州北门驻防的阮良也赶来大帐之内。
看着帐内众将,岳飞当即沉声吩咐道:“诸位,既然陛下严旨,命我等返回鄂州,而江州之事如今也已经告结,再加上我大军离开鄂州日久,本帅实在有些放心不下牛皋那厮,因此本帅有意今日拔营起寨,回返鄂州!”
一听岳飞这话帐内众将都是一愣,不过转念一想也都明白过来,纷纷都点头领命,岳飞当即抽出桌上令箭,在帐内分派各军。
第一路点罗延庆为大军先锋,替大军开路除障,又点了蒙德津的选锋军为二路先锋,岳飞自己则领着董先、董芳二将还有余下的两万多兵马垫后。这样一来数万步军被分为三路回返鄂州,行军速度大大提升。
水军那边因为有冯先赠送的三条车船,再加上江州本就是长江通衢之所大小船只充足,而岳飞此次又在马进等人军中缴获不少银钱,正好可以用来购买船只,从而省去回鄂州监造战船的时间。所以简单商议之后,岳飞当即拍板,由慧武前赴江州码头购船,而慧武选出的一万三千余人同阮良手下的五千水军全部走水路回返鄂州。
命令传下后,众将纷纷拱手退出大帐,回返各军中忙碌拔寨事宜,而岳飞则起身来到大帐旁新搭的一座小帐中,找上了昨日前来传旨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