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水苏等人确定老夫人已经去世,当即有府内准备的人手上前,为姚太夫人招魂、沐浴、更衣,小岳云也在岳翻的搀扶下,去一旁更换袍服,院内其余众人也纷纷赶去易服布素。赵安则是命人备好纸笔墨砚,亲手为姚太夫人书写一封讣文。至于报庙和悬挂白绫等事,自有赵忠等人安顿,却不用赵斌等人费力。
不多时一座灵堂便在姚太夫人所在的小院之中立起,小岳云更是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在岳翻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灵前,这时自有人为岳云捧来丧服。
可一旁的赵斌却发现这送来的丧服乃是两套,不等赵斌问出缘由,那边的赵安就吩咐道:“斌儿,如今你那义兄不在,老夫人只岳云、岳翻两个亲人在此,如此老夫人走的未免凄凉了些。既然你们是结义兄弟,他之父母,便是你之父母,今日你该以孝子之礼,送老夫人一程!”
赵斌本来也有为老夫人服丧之意,只是自己父母尚在,却不好如此胡乱行事,如今眼看自己父亲都发话了,赵斌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当下接过赵忠手中的重孝披在身上。
眼看赵斌身披重孝来到自己身边,小岳云那哭的更大声了,双膝更是一个劲的发软,想向面前的赵斌行大礼,可赵斌见此当即迈步上前扶起岳云,轻声宽慰道:“云儿,莫怕,叔父我陪你一起送奶奶一程!”
小岳云看着身边的赵斌含泪点头,随后叔侄二人一道步入灵堂,为姚老夫人行小敛之礼,待一切仪式完毕,自有仆人上前,帮着赵斌、岳云完成大殓丧仪,将老夫人成殓入棺。
随后棺椁移至赵斌的银安殿中,好方便西北三路的一众文武官员前来祭拜,其中种种仪式不胜繁杂。总之,一切仪礼都是依照一等国夫人的标准行事,整个太原城内更是缟素三日。
三日之后,赵斌遵照老夫人遗言,将棺椁装在马车之上,除此外还准备了八车明器相随,另外还派了一千精兵沿途,这一千人马乃是岳云在太原这些年亲自训练出来的,这次岳云护送灵柩南下,少不得要有人护卫,赵斌索性就将这支人马送予岳云。
一切准备妥当后,赵安携太原文武众臣护送姚太夫人上路,一直送出太原府外十里之遥,群臣方才回返太原府。而大队人马则缓缓上路,继续向鄂州城赶去,只见这队人马头前是岳翻开路,中间是岳云护持,驮着老夫人灵柩的马车上,则坐着一位身披麻衣,头戴斗笠之人,手持马鞭在那里驾车缓行。
这队人马一面要防止尸身腐坏,一面还要顾及曹荣等人,免得沿途发生征战之事,因此岳云他们选择晓住夜行。每当旭日东升之时,众人便寻就近的山洞安置棺椁,借山洞的阴凉保存尸身,当明月高升时,众人又急忙启程上路,好躲过沿途的各路人马,以及烈日的炎热。
因为是白天休整,所以大军省去安营扎寨的时间,而因为有赵斌的暗卫相助,所以这队人马省去粮草辎重的烦恼,故此这队人马虽然是夜间行军,但速度还是达到了惊人的一日百余里,甚至遇上阴雨天时,这队人马白天也没停歇。
由此一来,太原府至鄂州二千余里的路程,这队人马用了整整十四日便赶到城外,岳云当即派出快马先行一步,入鄂州城报丧。
待车队来到鄂州城门外时,岳飞也早早换好丧服,迎出鄂州城门,鄂州城内的其余众将也纷纷换上素色袍服,随着岳飞远出鄂州城远迎。太夫人的死讯自然早早送递岳飞手中,听闻母亲的死讯,岳飞当时就痛哭一场,甚至连军务都交给张宪和牛皋二人处理。
这两日岳飞刚恢复些许,众将正准备寻岳飞拿些大主意来,可还没等众将开口,岳云派出的报信快马就赶到岳飞面前,听闻自己母亲灵柩到鄂,其余众将见此情形,自然是飞奔着换了袍服,随岳飞跌跌撞撞赶出鄂州城。
岳飞出城望见远处的队伍,当下急催胯下战马,赶往队伍中央,全然不顾队首的岳翻,和守在队伍旁的岳云,径直冲到队伍中间,直奔那拉着灵柩的马车而去,待战马来到灵车旁,岳飞连勒马都顾不上,双脚一脱镫,整个人趴在棺上嚎哭不止。
斜坐车辕的麻衣车夫见此,急忙起身站在车辕上,抬手轻拍岳飞的后背,口中宽慰道:“宽心宽心,还请兄长节哀顺变,万万保重身体为要啊!如今兀术蠢蠢欲动,兄长要是哭坏了身子,岂不是便宜了金贼!”
原本岳飞趴在棺椁之上,哭的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了,那边赶来的岳云更是眼眶泛红,眼看就要哭出声来,其余众将围在一旁,一时间上前劝慰也不是,陪着一起哭似乎又有点过分,正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呢。
可这车夫的两句劝告之声,愣是让岳飞的悲哭之声卡在喉头,随即整个人趴在棺上,唯有脖颈缓缓转动,看向自己方才并没有注意的车夫,却见这位硕大的斗笠之下,正是自己那远在太原府的义弟,如今的八贤王赵斌,而那似乎符合车夫身份的麻衣,此时再看分明是重丧孝服。
岳飞望着这身打扮的赵斌,浑身都在微微颤抖,那嘴唇上下都快打成一团了,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赵斌见此急忙轻抚岳飞后背道:“宽心宽心,兄长千万保重身体,小弟隐迹前来,切不可声张,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还请老夫人先入鄂州为宜!”
丙辰年三月二十六日,岳飞之母姚太夫人在太原八贤王府内辞世,而因为老夫人已经重病数月,所以府内赵忠等人早早就在府内准备了白绫、纸幡、棺椁、香烛等物,免得一旦真有个一差二错,府内匆忙之下置办不齐再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