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一见牛皋这粗人摆出一副慨叹世事无常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笑着为赵斌解释道:“不对不对,牛叔、汤叔,你们是不是误会斌叔了。他当年北上议和后,是随大军一起南下的,但是行到大名府时,就接到消息说韩婶娘即将临盆,所以斌叔才急匆匆赶回家中抱孩子去了。再后来又是新年团聚之时,所以斌叔直到来年开春之后,才觅得二次南下之机,随后便立即来到鄂州城见你们了啊。至于南方之行结束后,好像是因为婶娘又有身孕了,所以才会从南方走水路直接回大名府了。”
岳云此话一出,汤怀和牛皋不由得面色一僵,两人对视许久,牛皋才憋出一句道:“不是,我斌哥这也太能生了吧,这么多年我都才有一位通儿,他这都几个了啊?”
这话一出口,岳云和汤怀两人都不由得摇头失笑,随即汤怀刚要接话,眼角余光之中,却发现牛皋身背后,这大帐的帘门旁此时正负手立着一道人影,而就是这道人影,让汤怀硬生生将这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可那边牛皋却不肯善罢甘休。
就见这牛皋背对着帐门,二次将腰杆挺了挺,继而看向岳云微微摇头后,轻声道:“云儿,这就是我刚才和你汤叔瞒着你的原因,你自小不在军中,而是在相州陪着老夫人。那相州、磁州、大名三地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落入金人之手,就是因为你斌哥一家在那里坐镇,在三州之地内拉起那么一支义军来,才使得那边能有这一份安宁,我们几人能安心在外征战,可这难免也会让你们这些人对他赵斌心中多一份好感,从而不能看透他的本质!”
那边汤怀也苦笑着点点头道:“是啊,云儿你来军中多年,和我们谈起你斌叔时,那是多有溢美之词,而今日我们二人所想之事,要是对你说了,你听后心中不快还是次要,但要是因此而生出什么嫌隙来,我们二人可是辩解不清了啊!”
这时岳云听汤怀又说起方才二人在那眉目传情一事,急忙追问道:“对啊,汤叔,牛叔,这绕了一大圈,你们还是没告诉我,你们刚才在那使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一听岳云又问起此事,汤怀立时低头轻挠额角,反倒是牛皋急声道:“汤怀,都说到这了,你还挠什么头,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我刚才在帐内说的那话吗?咱们在鄂州驻军十年,他赵斌就消失了十年啊!这十年间不和我们来一封书信,不给我们送来半页残纸,甚至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是,军中是有张宪、余化龙这些和他不熟之人,但这些兄弟也是和咱们刀枪林里一起滚出来的,哪个不是生死之交,就算他赵斌信不过张宪他们,可我们这些十余年的老兄弟也不值得他来封书信吗?”
听着牛皋这近乎抱怨的话语,汤怀也不由得落寞的将头低了下去,而岳云这边刚准备张口为赵斌辩解两句,就见刚才立在帐外的那道身影此时已经出现在牛皋背后。
可牛皋见此却还不肯罢休,只是摇头道:“他来见过大哥,甚至去看过通儿,可他却从没来看过我,没看过汤怀,现在大哥被临安抓走了,他却来到营中了?云儿,他是我们的斌哥不错,可他也是大宋的八贤王,他也姓赵啊,如今是临安赵家的人要害大哥啊!我真怕啊,真怕咱们这位赵家哥哥也不愿去救大哥,到那时,咱们大帅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可牛皋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汤怀和岳云同时出声,一个问道:“二哥,斌哥什么时候来见过大哥?竟然还去见过通儿?!”
一个则说道:“牛叔,这你可真冤枉二叔了,他是赵家人不假,可是他也是太祖之后啊,难道牛叔你不曾听闻这烛影斧声一事吗?”
只是这两位话音都还没落下,牛皋就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叹,继而牛皋就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脚,随即就见这位牛将军一声哀嚎,随即连蹦带跳的向帐内蹿去,同时喝道:“是谁,谁在偷袭本帅!”
牛皋边说边揉屁股,继而回头向身后看去,却发现大帐前背手而立一人,头上带一顶银冠束住一头黑发,身上穿一件月白色长袍,袍服之上走银丝暗绣鹏鸟,此时这位背对阳光立在帐门前,袍服上的鹏鸟随着阳光绽出道道光彩。
见此一幕牛皋这后半句愣生生憋回肚子里,随即轻声诧异道:“大哥?”
只是话音未落,帐前的那人已然一步迈入帐内,随即就听得帐内牛皋、汤怀齐齐喊道:“斌哥?”
那边岳云更是笑着凑上前道:“斌叔,是你啊,你怎么穿父帅的衣服啊?”
“我本想着等你忠爷爷将我的袍服送来,再来招呼你们去帅帐议事的,但想想如今这局势,我在那帐内实在等不住,就先穿了帐内大哥的一件衣服出来看看,没想到刚来就听到牛皋这厮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
而挨了一脚的牛皋,却并不生气,反倒是满脸堆笑,揉着屁股凑上前道:“斌哥,你来了啊,啥时候到的啊,你说你,吩咐一句,弟弟不就过去了嘛,哪还用你亲自跑一趟啊!”
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牛皋,笑着轻轻一拍牛皋肩头道:“无事,无事,也就是在你说我生的多那会来的吧,怎么?你想再重复一下,之前我没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败坏我的?”
这牛皋自从见赵斌第一面后就没少挨摔,现在赵斌这手落在他的肩头后,这位牛副帅不由得浑身一抖,“没没没,斌哥,这不是弟弟我这脑子笨,一时猜不透您的心思嘛,这才和汤怀、云儿他们抱怨一下,弟弟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