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亚历山大颇有分析道:“秦王绝膑而亡,之后一切平静如常,就是典型的秘不发丧。为何秘不发丧又不告知你真相还不召你入宫勤王,说明新君另有所属,嬴荡必然在临终前已经传位,而作为丞相兼上将军的甘茂显然知道具体情况。名义上增加你权力,只是为了稳住你进而稳定王族众人,以利他的秘密准备。此时除了远在燕国的嬴稷需要他这样布置等待,其他人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准备工作。当此之时,若不尽快动手,等到他们母子回来,有着樗里疾、甘茂、魏冉、芈戎等人的支持,你定会与王位失之交臂。”
嬴壮面色铁青,愤而拍案道:“一个蒙童人质,未立寸功于国,凭甚传位给他,凭甚继承王位?”
亚历山大叹息了一声道:“嬴稷年幼文弱,芈八子强势,又有两兄弟辅佐,若成国君,必备外戚掌控朝政,尔等王室宗族的地位将受到极大冲击,老秦人之勇武品性必将沉沦,献公、孝公、惠文王三代的宏图霸业尽皆付之东流。秦人要击败六国,问鼎天下,舍壮兄其谁哉!”
亚历山大一片慷慨激昂,豪言壮语,说的嬴壮咬牙切齿道:“我本就是长子,就因为不是嫡出,才不得其位,嬴荡之勇世之罕见,原想秦国东出有望,未料到刚下宜阳,就逞匹夫之勇,连性命都葬送了。若嬴荡有子也就罢了,既然无子,凭甚不将君位传我?如今六国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合纵,岂能传位于小儿,真是可笑至极!”
亚历山大沉吟道:“按照嬴荡品性,以及壮兄之才,当必选与他同样勇武的壮弟莫属。选立嬴稷,大体是临死一念之差。据我估计,他可能是认识到作为一个君王,靠匹夫之勇是无法成就大业的,自己作为前车之鉴,是个惨痛的教训,所以传位于多文少武的嬴稷,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你说的有道理,气煞我也,罢了,不说他了。”嬴壮霍然站起,“贤弟以为何时动手?”
亚历山大声音极是笃定:“第一,谋得太后支持,以为汝正名;第二,引来一方外力,以为咸阳兵变增加成算;其三,派人刺杀嬴稷母子;第四,就是秘密集结一支精兵,关键时刻直击宫廷要害。一旦控制了王宫,则大事成矣!”
嬴壮欣然道:“善,汝不仅熟悉我秦国政局,还精通人性和谋略,若无汝指点,吾不知如何是好啊!请受吾一拜!”
“太后耳根子软,我必可说服她,刺客和练兵事宜我也尽快去安排,至于外援,不知阁下能提供多少助力?”
“五万以内,军队随时可以开拔,最多可提供十万援军。”
“大善,如此万无一失也。多谢先生,他日壮荣登大宝,必有重谢。”说完,嬴壮双手一揖到底。
亚历山大赶紧扶起嬴壮,淡然笑道:“人各有命也,嬴荡不知天高地厚葬送了自己性命,是上天要给壮兄一个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汝又何须生分。”
嬴壮又是深深一躬:“先生可在我府里随意走动,我先进宫去见惠文后。”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嬴壮转身喊了一声,很快独木舟从万绿丛中悠然飘来。嬴壮纵身一跃,跳入舟中,小舟很快消失在了茫茫暮色之中。很快亭中响起了古琴声,而嬴壮的心在燃烧,身子隐约有些颤抖,却终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