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毅用狐疑的表情环视一众楚国大臣一圈,再表现出愤怒的模样,说道:“尔等安敢欺凌国君!?”
多数的楚国大臣本来看着挺颓丧,他们遭到步毅的喝问,不少人先错愕再变得愤怒。
也有楚国的大臣无动于衷。
话说,步毅是什么人?他是郤氏的核心族人之一,也是小宗步氏之主,同时是温氏之主郤至的胞弟,年轻的时候更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极爱惹祸的人。
正是步毅这样的人,他充当使者来见楚国君臣,敢于讲一些普通人担当使者不敢说的话。
许偃霍地站起来:“我们即便愿意去掉王号,晋国也不是我们的盟主。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啊,楚国不是晋国的小弟,凭什么晋国的使者敢这样做。
要是没有人站出来向步毅展现这样的态度,日后晋国干涉楚国内政岂不是要变得名正言顺,楚国就此也真的成为晋国的小弟了?
步毅不搭理许偃,直接向楚君招发问:“楚君,可是遭受佞臣的欺凌了?”
楚君招摆了摆手,说道:“怎么会有那种事情呢?还请晋使不要过多揣测。”
有道是家丑不宜外扬。
没有错,楚君招是被软禁了一段时间,其它的则是一概没有。
至于说楚君招为什么会变得像鬼一样,主要是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步毅挑拨离间没有成功,他继续用狐疑的神情扫视楚国君臣,好一会才谈起了正事。
“寡君询问楚君,可否在‘宛丘’或是‘新蔡’举行会盟?”步毅问道。
楚君招看向子庚。
“不能在‘商丘’进行会盟吗?”子庚问道。
无论“宛丘”或是“新蔡”对楚国来说都不是最佳的会盟地点,尤其不能接受在“新蔡”举行会盟。
蔡国的新都城,也就是“新蔡”的建立,其实得到了楚国的帮助,否则蔡国刚刚进行迁徙,哪怕人力充足,拿来的物力支撑。
由楚国帮助蔡国筑造新的都城,耻辱的一刻发生在“新蔡”,属于是楚国君臣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步毅过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无法接受在“商丘”举行会盟嘛。
“在‘宛丘’或是‘新蔡’会盟,请贵方选择其中一个。”步毅进行强调。
那一瞬间,军帐内出现哗然声。
楚国现在面对晋国处在绝对的劣势,不代表愿意接受晋国的拿捏。
实际上,相当数量的楚国封君很不服气,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楚国的权贵分为两派。
那些不服气的楚国封君,他们认为劣势只是暂时,给予楚国几年的时间,能够将劣势彻底扭转。
选择暂时隐忍的另外一派楚国封君,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屈服,想法与强硬派重合,认定楚国再怎么不济也不用真的怕了晋国。
开始有楚国的大臣站起来破骂步毅实在是太嚣张,乃至于有楚国大臣要求步毅不计较身份进行单挑。
什么叫不计较身份?其实就是摒弃身份,只比拼个人武力。
有身份的优势,凭什么不用?
再者说了,出生在郤氏,并且郤氏那么强大,不利用不就白白浪费了嘛。
步毅乐得一阵“哈哈”大笑,逮住谁就是一阵怼,并且是仗着身份的怼。
“肃静!”子庚事先知道步毅的名声,只是没有想到作为使者也能豁得出去。搞得子庚预料不及,只能赶紧谈正事:“那就选择在‘宛丘’举行会盟。大王以为如何呢?”
包括晋国在内的很多列国君臣,正式场合会称呼楚君为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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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的大臣在正式场合历来是称大王的。
这不是楚国还没有去掉王号吗?
另外,子庚也是隐隐在提醒步毅带着任务过来,不想搞砸别太嚣张了。
楚君招笑着说道:“寡人无异议。”
现阶段的楚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团结。
楚君招的主张之前不被接受,对吧?
现在,北上的楚军无法击败联军,另有吴军在江淮一带肆虐,给予了楚国各种派别重新弥合的机会。
楚君招只是比其他人更早看清楚局势,选择了认为对楚国有利的应对,奈何不被理解而已。
到了目前的形势,外部的强敌在逼迫不同意见的人接受现实。
在外部太高压的压力之下,楚国君臣近期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他们答应举行会盟,其实很能够说明一切了。
当然了,该争取的肯定不能放弃,争取不到则是另外一回事,主框架却是不会变的。
得到答复的步毅能够看出楚国君臣恨不得吃了自己,他却一点不在乎地接受完楚国的款待,刻意留下来两天才启程返转。
等步毅返回复命,晋国高层得到了来自楚国的答复。
楚国选择在“宛丘”进行会盟,并且还暗示会配合晋国的安排。
“楚君以及令尹会一同出现在会盟现场。这是我们的重大胜利!”郤锜很难得脸上带笑。
表露情绪对郤锜来说真的很难得,可见到底有多么高兴。
一国之君是晋周。
晋国的中军将是郤锜。
作为一国之君的晋周,得到荣誉有用。
获得那种荣誉的郤锜对于达成“不朽”更进一步。
什么不朽?当代认为的不朽包括三个部分,也就是立功、立德、立言。
有比让楚国屈服更大的功绩吗?以时代背景而论,真的没有。
郤锜认为自己是一名有道德人,距离成为不朽,可不是只剩下立言了嘛。
一众卿大夫也很高兴。
他们当然能够分享楚国屈服的荣誉。
至于说追求成为不朽,每一名贵族都有这样的理想,但凡能够距离成为不朽更近一步,谁都会感到高兴。
步毅看到大家都高兴,飘飘然地讲述自己出使期间的各种嚣张。
“幸好没有坏事。”中行偃嘀咕完,补了一句:“看来,楚国远比我们所知道的更加虚弱啊?”
楼令就坐在中行偃边上,知道中行偃是刻意说给自己听,搭话道:“暂时只能这样了。”
楚国再是虚弱,他们的体量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