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所言,灵王、平王之时,楚国不断衰弱。但衰弱从来都不是结果,它是灾难的铺垫,劫祸的酝酿。
国都沦陷、君王出逃。不论放在哪朝哪代,放在谁的身上,都是天大的耻辱,难辞的罪过。
楚昭王十年,吴国人进入郢都,那时的昭王不过十六岁。身为楚国的王,他确实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千秋万代之后,那些不通历史的人,不会在意什么令尹、司马,可楚王的身份,永远都会让他被人们首先提起。
楚昭王是名义上的第一责任人,那么令尹子常就是将楚国推向深渊的真正罪人。
杀郤宛,背沈尹戌,扣留蔡、唐两国国君,楚国的内外都被他败坏完了,最后草草逃亡郑国。似这等奸妄权臣,以血脉身份居于高位,全然不顾家国利益,做出种种昏聩不能的举动,虽万死不能谢其罪,纵死也逃不过楚国历代先王的责问。
然而楚国还远没有到亡国的地步,吴国内部的不和,晋国内部的矛盾,都给楚国留下了许多生机。
人们总说磨难会成就一个人,这话是说的好,却太过省略了。磨难会改变现状,动摇大部分人的信念或认知,而往往只有少数人能在磨难中抓住机会,能主动改变自己或是引领族群,至于开创一番新局面,这其实与磨难已没有关系,完全在于人本身。
楚昭王经此一役,扭转了楚国衰败的颓势。楚国的根本在威慑蛮夷,强盛在北上中原。昭王的前十年,楚国吞下了畏缩自保的苦果,众叛亲离;昭王的后十六年,他走上了先祖征讨蛮夷,北上中原的老路。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昭王所记得的还是先祖的盟誓,所做的还是救援陈国。
很可惜的是,即使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也没有亲手向吴国报仇。
更加可惜的是,这位极有可能带领楚国复兴的男人,在他三十三岁的年纪永远离开了他的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