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袭银白锦服的俊美男子走上前来,看看他的装束就知道,这是在锦衣卫中就少见的千户服。来人全身白皮白发红眼,就像会动的雪人一般。在大明这种白毛都视为不吉之人,但在现代,这种被称为“白化病”,每人中,就会有1人所得。
“白羽,来晚了哦,让我一顿好等。”纪纲没有回头,叹息地打着招呼。
“你知道我不喜白日出门,阳光晒得生疼,你还硬约我跑这种犄角旮旯见面,找事啊。”白羽一脸不爽回着话,那作死的德性,别说纪纲了,换个领导都想直接把他给按在湖里给淹死掉。
“能找你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就你那臭脾气,离开了锦衣卫在哪个衙门都活不过三天。”纪纲似乎也习惯了身边这白羽的德性,也没生气。
“我帮你干了那么多脏活,除了待在你身边,就只有被杀人灭口的份。你会让我活着去到别的衙门吗?”白羽说着半蹲在了纪纲的身边,犯贱地居然捡起了河边的石子,打起了水漂玩。这一招要在钓鱼佬的身边施展,一定会被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找你来就是有脏活派给你,帮我去一趟宁波府,会一只猴。”有这杀千刀的在,纪纲也没心情钓鱼了,直接收起鱼竿,今天算空军了。
“就是皇上在追杀的那只猴吗?他来大明作甚?”锦衣卫当然知道皇上要杀的人是谁,白羽只是想不明白,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跟皇上对着干,还特地跑大明来惹是非。
“到大明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惹是非咯。他手里有建文帝出逃带走的大明传国玉玺,这次是他主动联系的我,说是献宝,你帮我去接回来。”纪纲坦言,想来能知道这种事情,白羽确为其心腹。
“真是大活儿,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是掉脑袋的重罪。”白羽说话间,看见了湖面上一个吐泡泡的鱼儿,眼疾手快一发石子飞出,20米外的水面上,一条重达十斤的大鱼被那石子打爆了脑袋,翻着肚子浮了起来。
“所以才派你去,你的人都很机灵,这种活他们擅长。”纪纲看着那鱼儿很是欢喜,急忙甩动鱼竿,一钩钩住那鱼儿的皮肉,就这么轻松地给拉了回来,这样就不算空军了。
“我的人擅长的都是杀人越货,不擅长接头交易……明白了。”白羽算是反应过来,纪纲要的就是杀人越货的能力。
“明白什么了?”纪纲回头问道。
“你压根就不想做什么交易,你是货想要,人头也想要。”白羽太了解自己的领导了。
“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既然想要他的命,做臣子的怎能不为君分忧?再说了,那吗喽的野心太大了,不过一个区区玉玺,居然要价成为一国之师?真把大明当成海外那些蛮夷野地了吗?国师?我呸。”纪纲一啪口水吐到了野湖中。
“先说好,干完这件差事,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你要给我找个位置。”白羽也算明码标价道。
“整个锦衣卫就两个指挥同知的位置,一个是朱高燧的亲信,一个是朱高煦的亲信,你让我把你按哪?”纪纲无奈,虽说他是锦衣卫的一把手,但为了平衡关系,这种副职的位置上,还是需要安插他人之人,才能在朝廷中无往不利,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然广陵君怎会去给朱高燧当侍卫?不然朱高煦怎有办法让锦衣卫放弃对鞑靼使团的监视布控?
“我不管,每次跟你提晋升都给我找借口。这两个里一定要死一个,我可以动手。你决定让谁死就行,反正玉玺到手后,那两倒霉催的王爷,想必你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了。”白羽支撑着双膝站起身来,句句戳中的都是纪纲的心思。
“允了,你办吧。”纪纲挥了挥手,白羽向后退去,穿过了一众锦衣卫把守的树林,来到野外。只见那里浩浩荡荡聚集了三百人马,全都身穿着赤红色飞鱼服,腰挂漆黑的绣春刀,脸上带着鬼面。
他们正是锦衣卫中一支从未承认过的秘密部队——赤锦衣,据说他们执行的都是杀人灭门的活计,经常弄得一身是血,所以就把传统的黑色官服,换成了赤暗红色,方便杀人。
这群人,长期杀人导致鬼面下的眼珠子都是红的,就像他们唯一的领导白羽一样。
“走了,开工啦!”白羽翻身骑上了一匹白马,策马扬鞭而去,乌泱泱的赤锦衣紧随其后。
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岗的锦衣卫弟兄都是嫌弃地往地上吐痰。这群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大家都是锦衣卫,黑衣都是替朝廷办事,就算诏狱再惨无人道,也要秉公执法,抓人拿赃。但这群玩意,皇权特许,杀人莫问,多少人死在他们手里,都没有个准数,有时候杀错了人,还是让其他弟兄去帮他们擦的屁股,贼恶心。
当然,不服气归不服气,可论起身手来,他们却是个顶个的牛笔,据说赤锦衣成员都是从诏狱死囚中,选拔出的死士,十人一组互相残杀,胜者才能穿上那赤衣来。
像这白羽更为夸张,据说他参加了不下十场互杀对决,足足干掉近百人,才得以成为了纪纲大人的亲信,论杀人术,就是十殿阎罗来了,也要给他写个大大的服字。
可只有白羽清楚,不趁着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努力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权力天梯,洗干净双手,等哪天纪纲真得势了,下场也将极其悲惨。
毕竟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愿意让人追溯到他肮脏的过去,白羽不懂权势,但他很通人性。再锋利的刀也有生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