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老掌柜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是,刚一开口,他又意识到不太合适,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那还有两坛好酒,喝一口?”
“酒就不必了。”
陈玉楼摆摆手,“还得麻烦老掌柜您件事。”
“啥子事也等休息好了再说嘛。”
他在城里开酒楼,接触的人南来北往,消息也灵通,至少这几年,他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够入湖还能全身而退。
去时七人。
回来一个不少。
那可是抚仙湖。
不是后院的小泥塘。
单凭如此,就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那要是关于河神的事呢?”
陈玉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河……河神?!”
老掌柜眼角重重一跳,抬起的脚也猛地收回,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怎么才能见到河神?’
昨夜他所问还在耳边缭绕。
没想到,再次听到河神这两个字,竟然是从他的口中。
老掌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心里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难不成他们今日下湖,真的见到了龙王爷?
这怎么可能?
老掌柜心里生出的第一念头就是不可能。
抚仙湖这几年是不太平。
可龙王爷是何等存在,又岂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他来建水城,算起来前后也有差不多三十年。
但就算是祭神上,他也不曾见过河神真身。
一连深吸了几口气。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震动,老掌柜讪讪的摆了摆手。
“这可不能乱开玩笑……”
“没开玩笑。”
陈玉楼眸光深邃,一脸平静的道。
“啥?”
这下老掌柜也懵了。
实在是陈玉楼这个人难以揣摩,看不透彻,否则换个人,他只会当他是胡说八道。
出于谨慎,老掌柜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
楼下人多眼杂。
万一传出去,他可担不起非议河神的罪名。
“也好。”
陈玉楼点点头。
跟在老掌柜身后,一路推门穿过长廊,不多时便到了他所住的天井外。
四周幽静。
两株古树往上延伸,树冠如云青翠欲滴,刚好将井底一方水池遮住,阳光透过缝隙,映出一池的斑影。
飘落的枯叶间。
偶尔还能见到几条小鱼飞快游过。
“陈先生,您方才说的河神……究竟怎么回事?”
老掌柜也顾不上其他。
刚一停下脚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玉楼也不耽误,将之前告知码头渔户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只是。
简单几句话。
却是听得他心旌神摇。
“此事还得麻烦老掌柜您了。”
“陈先生放宽心……这是好事啊,十数年的太平,我们也总算能过点安生日子了。”
回过神来的老掌柜,连连摆手。
湖上风波。
靠水吃水的渔民首当其冲。
像他这种开门做生意的同样如此。
“那就好。”
见他满口答应。
陈玉楼也是松了口气。
“哦对了,老掌柜,还有件事想当面问问。”
“陈先生尽管直言。”
“三年前最后一场祭神仪式,当时船上有哪些人你可还有印象?”
一路返回的路上,陈玉楼都在思索此事。
大多数疑问,都已经有了答案。
但其中还是有几处不解。
正好老掌柜是当年负责押送祭船,又成功活下来的人之一,向他求证再明白不过。
“当然……”
老掌柜稍一思索。
当年往事便浮上心头。
“每年祭神,护送祭船之人都是由河神指定,我们同时被选定,总共是七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登船的时候,却多了一个。”
“我当时还好奇问了一嘴,但庙祝说单数寓意不好,加一个人,也能向河神表示诚意,所以我也就没多想。”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起。
陈玉楼手指随之敲动。
“原本一路上风平浪静,祭船也顺利抵达了湖心,只等烧香禀告,待河神享用完祭品就能乘船回去。”
“但那天就跟见了鬼似的。”
“河神忽然发怒,将船只掀翻,还好我命大,抱住了一块船板……”
虽然已经过去了数年。
但那件事实在太过可怕。
这几年里,他过得备受煎熬,不知道多少次半夜时分,都会从噩梦中吓醒,闭上眼就是那一幕在脑子里浮现。
一直到他说完。
陈玉楼这才平静的开口。
“还有两个问题,老掌柜能否替我解惑。”
“第一,船上多出的那个人什么模样?”
“第二个,可否带我去见见那位庙祝?”
话音才落。
老掌柜便接过话道。
“多出的那人,我就记得是个生面孔,而且上了船之后,他就走到一边坐下,衣服遮住脑袋,非要说的话,跟寺里那些大师傅倒是有几分相似。”
因为临出发前,突然多出一个人。
对祭神这等丝毫不能马虎的大事来说,放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错漏。
所以,他印象还是比较深刻。
“至于庙祝……陈先生想什么时候见?”
“自然是越快越好。”
听到这里,陈玉楼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和他最先的猜测不差上下,庙祝在这件事里扮演了关键角色。
“那就现在?”
“好!”
老掌柜发誓真的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