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喧闹声。
一下将宅院外原本的沉寂打破。
即便隔着高墙大院,老洋人四人也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来时他们就察觉到黑暗中有数道气机暗藏。
那是两大雷坛撒出的眼线。
就是要盯死巴宿。
以防他趁机浑水摸鱼。
只不过,恐怕就是他们也没想到,巴宿手段如此之狠,杀起人来没有丝毫顾忌。
没片刻功夫。
那阵凄厉声便戛然而止。
“好了,那些碍眼的苍蝇总算没了。”
巴宿阴森一笑。
神色淡漠,语气冷冽如冰。
似乎真的只是拍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闻言,几个人不禁遍体生寒。
他们谁手里没沾染过几条人命鲜血。
但却没有谁如巴宿这般,视人命如草芥,能将杀人说的如此轻巧随意。
“前辈……好手段!”
还是老洋人率先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走,时间紧迫。”
“万一那小子带古符离开了城中,再想找到可就难如登天了。”
对几人神色间的异样,巴宿并未在意。
他修的便是嗜血蛊。
以杀证道,食血养蛊。
区区几只蝼蚁又算得了什么?
当年为了养出本命蛊,他将山门上下屠戮一空,几十条人命为引,血流成河,方才成功养出那头嗜血蛊虫。
外头那几个眼线。
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巴宿就知晓。
只不过懒得理会罢了。
要是聪明先行一步离开,或许还能留的一条命,但为胡满弓和金镇木那两个老东西卖命,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好。”
“还请前辈引路。”
老洋人深吸了口气,再不敢胡思乱想。
“那你们几个可要跟紧了!”
扔下一句话。
巴宿收起骨笛,一步向前踏出,刹那间黑袍鼓荡,仿佛一点点融入了黑暗当中。
“走!”
“快跟上。”
一双夜眼扫过。
要不是那股微弱的气机波动。
别说寻常人,连杨方自己估计都找不出他的踪迹。
见此情形,他眉头一皱,低声催促道。
这等敛气匿形的手段,他几乎闻所未闻,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也难怪巴宿一人便能够逼得胡宅和金宅两大雷坛捏着鼻子认栽。
毕竟,谁也不想半夜还在梦里就被人摘去脑袋。
更别说,巴宿还有一身堪称恐怖的养蛊邪术。
先前要不是老洋人反应快,再加上那来历莫名的葫芦短暂震慑住虫潮,眼下他们恐怕早就已经化作了一堆枯骨。
哪里用他提醒。
老洋人也是江湖老手,这会早就察觉到了巴宿身上的异样。
寻金盗骨之辈,四门八派几乎各有敛气闭息的手段。
但如巴宿如此惊人者。
他还是第一次见。
杨方话音才落,他便已经迅速冲了出去,纵步如飞,紧紧赶上巴宿身影。
目光则是死死盯着他身上那件黑袍。
此刻的它,仿佛一件活物。
在夜色中来回飘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等他们推门离开宅院。
夜风呼啸而来。
如今已经是深秋入冬时节。
寒气袭人。
但几人对那点寒气却浑不在意,只是一脸凝重的望向远处四周。
虽然辰州向来有宵禁传统,城中居民一入夜也都会纷纷紧闭大门,但此刻才入夜不到一個钟头,月亮都还未升起。
极远处的天穹外,还处于黑色和青色的分界当中。
按理说。
这个点总该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但此刻目光所及,街头巷尾却是异常沉寂。
甚至连虫鸣鸟叫,野猫野狗的影子都见不到。
尤其是混杂在夜风中,那股淡淡的血气,更是让一行人脸色更是难看。
好重的血腥。
老洋人吐了口气,强忍着不适。
他从十岁便跟着师兄走南闯北,下斗无数。
见过的死人尸骨,甚至比寻常人走过的桥还要多。
但此刻……那股愈发浓郁,粘稠的腥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喉咙扼住,令人窒息,难以呼吸。
他已经不敢想象。
刚才那短短片刻间。
究竟死了多少人。
他都尚且如此,那两个带路的伙计,这会更是无法忍受。
不断的呼吸吐气。
试图压下胃里的翻涌。
杨方虽然看似平淡,但看他绷直的肩膀就知道,此刻的他也一定极不好受。
只是……
当老洋人眼角余光瞥过身前不远外那道黑袍身影时。
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恶寒。
只见巴宿正张开双臂,双眼紧闭,一张脸上满是沉醉之色。
仿佛那股血腥味,非但不会让他不适,反而能让他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