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
“或许吧。”
兀托族长摊了摊手。
只是语气听上去,却是透着几分古怪的味道。
他和阿枝牙从小一起长大。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相通,所以向来无所不谈。
那时的阿枝牙开朗善谈,并不像现在这样固执冷漠,乖张无常。
让他心性大变的转折点。
正是那年,他的独女乌娜不经同意,冒然动用法鼓施展巫觋之术,结果却为部族招来一场无妄之灾开始。
可是。
兀托却知道,乌娜的初衷并非亵神,而是为了救人。
只是因为阿枝牙去了黑沙漠。
族中无人懂得萨满巫术。
乌娜无奈之下,才冒险施展。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并没得到神灵认可,还未成为一名真正的乌答有,也就是女萨满巫师。
如此一来,才有了亵渎之举。
等得到消息的阿枝牙,从黑沙漠匆匆赶回,结局已定,一切都已经不可逆转。
愤怒、痛苦的他,为了给族人一个交代。
只能亲手将女儿锁入了阴界大狱。
让她闭门思过,受罚偿罪。
而他自己,也从那天过后变得沉默寡言,终日躲在屋子里大门不出。
转眼已经这么多年。
年轻一辈都不清楚往事。
阿枝牙却始终无法迈过心魔。
兀托看在眼里,何尝不是痛苦莫名,原本以乌娜的天赋,她是绝对可以成为部族下一代乌答有的人。
所以,他才会借着这次机会。
提出让乌娜为陈玉楼等人带路。
她那时年纪虽小,却跟随在父亲阿枝牙身边,来往过黑沙漠多次。
论经验之老道,如今年轻一辈的颇黎,也远不如她。
另外,最重要一点,乌娜若是能成,也能解除阿枝牙的心结。
“原来还有这等隐秘。”
听他慢条斯理的说起当年往事。
陈玉楼几人才终于明白过来。
也难怪之前阿枝牙愤愤离开后,兀托会说不用理会,当时他还只当是气话,如今看来,阿枝牙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父亲,亲手将女儿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么多年来。
他承受了多少煎熬?
所以老朋友提出让乌娜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一定是激动又欣慰的,但他不能说,更不能做,只能以这种方式抽身离去。
毕竟人言可畏,他要避嫌。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乌娜。”
兀托摆摆手。
站在他的角度,当年那件事其实并非乌娜过错。
连受到无妄之灾的族人,也早都已经原谅,只不过阿枝牙那老家伙心魔太重,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罢了。
“好。”
陈玉楼点点头。
毕竟极有可能是接下来一程的向导引路人,先行见过也无伤大雅。
另外他也好奇,乌娜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女子?
“族长,我也去。”
见一行人起身,颇黎不禁有些着急。
他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竟然从未听过这么一段往事。
此刻哪里肯单独留下。
“你小子不回去看看你的苏尔沁?”
兀托回头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一路上表现得冷峻威严的的颇黎,此刻忍不住老脸一红,连连摆手,“族长,您就别开玩笑了,什么时候看都行。
听到两人对话。
陈玉楼几人不禁相视一眼。
神色间流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难怪之前进城时,面对那些女子扔来的配饰,他能做到无动于衷,原来心里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
“行了,跟来吧。”
兀托玩笑了一句,便收起神色。
带着一行人,径直朝城外走去,只不过走的却非他们来时的大路,而是在土屋之间不断穿行。
渐渐的。
连颇黎都面露惊讶。
他自认为对城寨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也能轻松通过。
但直到此刻,他才愕然发现,族长带他走过的地方竟是说不出的陌生。
尤其是当他推开一扇院门。
颇黎抬头望去,竟发现院内并无一人居住,地上长满了杂草,只有中间一条青石砖铺就的小路,似乎有人走过的痕迹。
“族长……”
暗暗咽了下口水,颇黎下意识想要开口。
但兀托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径直从小路上走过。
又推开终年紧闭的大门。
颇黎快步跟上,跨过门槛的一刹那,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阴沉腐朽之感扑面而来。
等双眼好不容易适应屋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