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前辈太客气了。”
陈玉楼连连摆手。
婉拒两人相送的念头后,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阿枝牙前辈,在下走的匆忙,也来不及与乌娜姑娘说一声,还请帮我带个好。”
“好,放心,我一定带到。”
闻言。
最后一点心事也放下来的陈玉楼,再不耽误,带上花玛拐,两人抱拳告辞,在兀托二人目送中,径直往住处赶去。
半个钟头后。
一行长长的队伍,随着清脆的驼铃声,离开城寨,一路东去。
直到身影消失在茫茫戈壁当中。
城楼顶上。
阿枝牙看向身前那道微微颤动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是过来人。
又怎么会看不懂女儿的心思。
听说他们要走的那一刻,乌娜就跟丢了魂一样,一路低着头飞快往寨门口跑去,担心她会出事的阿枝牙也赶紧跟上。
但乌娜并未如想象中那样追出寨子。
只是站在门楼上,远远望着队伍离去。
寒风呼啸,一如此时的气氛。
阿枝牙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怎么不追上去?”
听着阿塔问起,乌娜歪着脑袋一笑,不动声色的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不是应该学会放下吗?”
她说的平静。
但语气里那一丝颤抖。
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
放下这两个字,无论是说还是写何其简单,但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
“何况,我走了,阿塔你怎么办?”
“我就是一老头子了,这辈子都奉给了萨满,总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
阿枝牙皱着眉头。
自己身上已经发生过一次的悲剧,他又怎么忍心看到女儿再经历一次。
“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注定就不是一路人,追去了又如何,终究是不能开花结果。”
乌娜摇摇头。
最后看了一眼众人消失的方向。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不犹豫,转身一步步朝楼下走去。
自己已经年近三十。
画地为牢,自困十多年,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
而阿塔一年老过一年。
不知道还能撑上几年。
她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任性了。
“哎……”
一直到女儿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阿枝牙长长吐了口气,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自己的闺女,他最清楚。
两个人都是犟种,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年的他,就是因为如此,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惜怎么都不愿退让一步,结果生生看着女儿被困在那鬼地方十多年。
如今看来。
时间改变了许多,却没能让她性格有半点更改。
……
金乌西坠。
日落残阳如火。
暮霭沉沉中,一支沉默的驼队缓缓而来,少说一百多头骆驼,即便放在西域,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厚重的行李,让有着沙漠之舟的骆驼似乎都难以承受。
低垂着脑袋赶路。
不时发出几声低鸣。
身后一望无尽的戈壁滩上,留下无数脚印。
看驼队中人,风尘仆仆,满身倦色,赫然就是从鱼海出发的陈玉楼众人。
眼看夜幕就要垂下。
花玛拐正琢磨着是不是就近找个能够避风的山丘下安营扎寨。
前边似乎就不错。
黄沙中,隐隐有一片山脉起伏。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阵苍老却激动无比的声音便从队伍前方传来。
“到了……”
“到昆莫城了。”
帕特骑在骆驼上,手舞足蹈的大声说着。
“这么快?“
花玛拐心头一动。
因为来路都是茫茫戈壁滩,时间一长,根本没有距离观念。
他只知道,从鱼海到昆莫城,大概五百多里路。
这转眼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
一天紧赶慢赶,差不多一百来里,这么算的话,似乎……刚好?!
想到这,他不敢耽搁,立马从队伍里走出,招呼了迎面过来的帕特一声。
“真到了假到了,老爷子,你可别乱说。”
“这,老头子哪敢胡说八道,再说,我自小就在这一片长大,前边那条山梁,就是羌吾岭,不瞒您说,我小时候没少在那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