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刚扑上去就准备再动一次手,被周围的人拉住了。
上面轻飘飘传来“贺刚”的声音:“钟离英,你身为师兄,却仗势欺人,可知错?”
错?
不不不,我何错之有!
“我唯一错的,就是不该成为你的儿子!”
他记得,他记得啊,当时钟离英也是这么疯了一样向自己嘶吼。
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
“贺刚”冷冷地说:“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巨大的戒尺凭空而落,几乎要压碎贺刚的脊梁。
“别忘了,你本来也不姓贺,不配入我贺氏族谱。”
贺刚一怔,继而大笑起来,笑得悲凉,笑得绝望。
悲凉绝望像一把尖刀,一寸寸剖开过去那些记忆。
自己对钟离英说过的那些话,一寸寸凌迟着如今的自己。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轮回,贺刚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开始的轮回他还尝试反抗,尝试诉说,尝试向所有人呐喊。
然而所有人依然木然地看着他,忠实地执行着梦境里的言行,不为所动。
后来他就已经麻木了。
既然诉说没有用,反抗没有用,那么就这么毁灭吧。
就这么像提线木偶一样,一次次地接受着自己曾施加给那个孩子的痛苦吧。
是报应,是他应得的。
直到——
“哦,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人生的意义就像刚飞过去的那只鸟儿,不管怎样,先去码头整点薯条。”
“别怕,爹在呢,这么大个玄雷阁还养不起一个你?”
“跪下!给他道歉!”
“他姓钟离是因为自己喜欢,我尊重他的喜欢。”
“孩子大了,想谈对象也挺正常,只要你幸福,爹都会支持你。”
“谈恋爱呢,一定要先考察对方的人品,千万别因为缺爱就瞎凑合,不然最后后悔的还是你。”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人当英雄,就有人得当普通人的,不然人人都是英雄那还叫个铲子的英雄啊?”
“我跟你讲,觉得你爹有病,千万别想着给他治病,你跑,你跑远远的……”
贺刚看着那个不太一样的自己。
原来……父亲也可以这样当。
他本来应该是孩子最利的矛,也是最强的盾,给一个刚刚来到世界上的生命探索这个世界的勇气。
然而他却在无形之间,将矛对准了那个茫然无措的孩子,再用“孝”作为盾牌,阻止了孩子所有的反抗。
“贺刚,你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