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泽的脸上瞬间毫无人色。
对方的一剑实在是太过轻松写意,剑鞘都没出,跟玩儿一样,但邪气横生,浩然广大,破不开!躲不掉!所有人都被死死锁定,似乎天上地下,都无处可去。至少他的身体僵直,生不起一点抵挡之心。彼此差距太大!他心中生出无限的悔意,自己踢到铁板了!不!是真元宗踢到了铁板!恍惚间,只见一群长辈怒喝连连,仓促间施展凭生所学挡去!然而,全做了无用功,去得快,回来的更快。十几位长辈的手段脆弱的如同泡沫,一碰就散,猛的倒飞出去,修为与生机一下子消散了。“轰——”整个大堂一角,轰然破碎,重重下沉三尺,狂暴的真气与灰尘四处乱窜。高柳泽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觉得脖子一疼,像是飞了起来,意识逐渐模糊。我……死了!真不该招惹这种人!这是他最后的想法。“砰!”头颅和尸体一起坠落地面,刚好摔到了柳七身边。“呼——”柳七呼吸急促,俯卧在尘埃中,全身骨骼断裂,根基全毁,他从未想过,浑元虚境之间的厮杀,可以范围如此之小,可以如此简单利落。他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人的修为,浑元虚后境浑元化周天极限,只是,他见过不少浑元化周天的武者,但此人所展现出的实力,实在是强的太离谱!自己顶得上半个辛卓,这人难道比辛卓还强?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他艰难的看向身周一片重伤垂死的宗门长老和弟子,对方只是未出鞘的一剑啊,心中悲凉无限,艰难的抬头看向那人,却见那人随手一挥,小山一样的武韵石全部凭空消失。他的眼瞳收缩,这是什么妖力?“啪嗒……”辛卓回头看了眼柳七,他其实不太想杀人,但这些人想活只怕也难,抬脚走向门外。“轰隆……”天空一片阴霾,转瞬大雨如注,庭院中尸体边的血液渐渐被稀释开来。刚至庭院中,一道来自三里开外的气息忽然锁定过来,彷如生死之间的纠缠、万物生灵幻灭的起始,格外怪异和浑厚。天人五衰高手。辛卓心中一紧,作势瞬移离去,只是忽然心中又是一动,天人五衰第一衰……“咻——”一柄平平无奇的梅花刺,穿破雨幕而来,裹挟方圆十丈武韵,泛起夺目的黑白二色,白为生、黑为死,所过之处雨珠停顿,房屋建筑裂出无数道裂痕。其势之大,好似此刻天上地下都以这一柄小小的梅花刺为主。“天璇贵人,救命!”堂堂一宗大长老的柳七,艰难的爬到门前,伸出手,充满希冀的看向梅花刺来处,下一刻,僵在了原地——只见院中之人,忽然一跃到了半空,手中剑出鞘,“锵啷”剑鸣,犹如龙吟,地面微微晃动,随即一剑斩出。【斩仙】剑势并不玄妙,剑光也并不宏大,但却带着仿佛来自亘古岁月中天地剑修们的不甘!屈辱!愤恨和咆哮!漫天雨水倒流长空,异象宏大。“轰——”梅花刺与那一剑相互消弭于无形。天地震荡不休,巨大的庭院被武者的搏杀真气波及,从中间生生撕裂出一道口子,曲折蜿蜒半里。“咻——”一位女子的身影快速来临,气势极为骇人。只是院中那青年忽然双手结印,轻轻一弹。十道水缸粗的紫色雷电,诡异打下,那女子微微一怔却躲不开了,眨眼被击打的浑身焦灼,闷哼一声,仰面倒退。再看院中的青年,消失的无影无踪。柳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浑元化周天硬抗天人五衰第一衰,丝毫不落下风,这简直是天下从未有过之事,竟然还有法武通幽玄,引天地极雷?这人……一时惊吓过度,伤势更重,仰面昏厥。那位女子这时一闪到了大堂门边,模样狼狈不堪,扫射一眼大堂内的一圈尸体,再看向夜空,眼中疑惑不定。“浑元化周天,如此强悍?!哪来的怪物?”……辛卓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一处胡同内,扫视一眼城中,隐约觉察到无数道意念扫视向真元宗的院落,不禁吁了口气。还好,前后用时较短。他抬起手,虎口已经迸裂,鲜血淋漓,这武道境界讲理啊,高出一大境界,天生压制,不过自己如果使出浑身解数,应该可以杀了那位天人五衰第一衰女子,但天人五衰第二衰,只怕没有希望。“天人五衰……”他喃喃了一句,边回破屋边细数望月袋中的武韵石,数量出奇的多,但要足够自己突破天人五衰的五个境界,应该还差不少。回到破屋,苟先知和李广灵已经望眼欲穿了,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样?”辛卓挥手扔了两万块薄如蝉翼的上品武韵石,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散发着莹莹的光芒。二八分成什么的,拉倒吧,就这么多了。谁料苟先知和李广灵竟然十分满足,俩老头屁颠屁颠的拿起来往怀里塞,毫无武道高手的风范。“两万!”苟先知惊道:“真元宗竟有十万上品武韵石,有钱啊!”辛卓揉了揉鼻子,说道:“其实只有九万,我多给你们一点。”李广灵竖起大拇指:“贤弟讲究人!”苟先知疑神疑鬼的看了眼辛卓的包,也没多想,一闪出了门:“老夫去弄点酒菜!”片刻后去而复还,手上果然拎着满当当的酒肉和卤味,三人盘地而坐,打开酒坛子喝起。苟先知边喝边道:“刚刚外出,见真元宗那边非常热闹,似乎几大圣地的门人都过去了,老弟,你动手了?”李广灵骂道:“你这不说的屁话吗?不动手真元宗会乖乖的送上武韵石?”苟先知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辛卓贤弟动用了最拿手的武学么?伱现在可是天下低级武者的标杆,你那一身鬼武学早被人研究臭了!实话不瞒你,我听说你的带颜色真气和道级突破形态也被人知晓了,如今可不止是大罗六家要杀你,其他圣地洞天也有意抓你回去研究一番!”李广灵脸色发紧:“这不扯淡吗?这活着太累了吧?”辛卓沉默了一下:“无妨!老苟不是说有惊无险吗?我信你!”主要是,老子有的选择吗?不搞到大量的真源和武韵石,何时能破境?苟先知眯起眼睛,颔首道:“信我没错!我可以拿性命担保,你小子绝对没有半点危险,顶多是有惊无险。”辛卓点头,举起酒坛:“喝起!”酒过三巡,李广灵又诧异的问道:“贤弟,明日大乾靖王的赌约,你去不去?”“去!”辛卓轻笑:“凤仙阁石坊是圣城最大的石坊,我昨日经过那里,感受到有些奇怪的源气,我如果开出好源,大赚一笔,局可就活了!!”李广灵道:“但是你今日刚在真元宗搞过事情,明日赴约,万一被人发现,只怕不好解释,要知晓真元宗背后的可是天璇圣地的!”辛卓道:“你可以继续给我易容嘛!”李广灵不解道:“易容后,那大乾靖王怎么知道是你呢?”辛卓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李广灵和苟先知对视一眼,恍然道:“难怪你小子放弃易容前往真元宗,竟然算到了这一层!”“干了!”辛卓举杯。“干!”三人碰了酒坛,仰面喝光。……晨光微露,大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洒落在圣城的万千宫殿上。坐落在圣城西鸡笼坊中,占地千亩,楼阁林立,犹如皇宫一般豪绰,又不失武家玄韵格调的“凤仙阁”石坊,人满为患。在三十六座楼阁上,竟盘坐不少大人物——大罗圣女琼玉、大衍圣子陈方、北冥府圣女青玄、儒山圣女孔雀、北海古皇后裔楚氏少主楚幽云等等。坊中侍者小心翼翼的准备着茶水与十万里外东海仙斋的点心。而四方胚石阁道中,更是布满各色油布雨伞,如万花锦簇。大乾圣朝靖王殿下与一无名小卒赌石,当真是天下一等的稀奇事儿。赢了跌份,输了……怕是脸都没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