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在心中暗暗盘算。
小舟太慢。
跑不过渔船的。
而且前面不远处,就是迎河伯的湍流渡口。
小舟会翻的。
叼着菖蒲草的顾余生沉睡在烟波碧涛的江水舟上,一把剑立在舟头,书箱的沿布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夕阳的余晖洒照在他身上。
顾余生懒洋洋用手挠了一下被菖蒲草撩得有些痒痒的脸,继续沉睡在夕阳下。
岸边调皮的稚童发现了漂流南下的小舟,胆子大的用石子拍打河面的水花,试图浇打醒沉睡在小舟里的外乡人。
身着罗裙的妙龄女子,手里抄着渔网,只要相中那小舟里乘坐的外乡人,如果渔网撒下去罩住,像一条鱼一样拽进河里,逼迫答应入村为婿,一夜红烛破了元身,就可以不用去迎河伯了。
这也是村里的老祭司默许的规则,用来维持村里人的人口平衡。
前提是。
每个妙龄女子只能撒一网,
还要那舟中人未成家。
大渔村的妙龄女子们,都有一双慧眼,她们懂得识别男儿的元阳之身,也从小练就撒网捕鱼的本事。
小舟上明显是他乡少年郎。
纵然被书箱遮住了半边脸,从轮廓上依旧可辨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兴许还是个读书人。
这简直是大渔村打渔女朝思暮想的鱼儿。
江河之畔排排的女子站得整整齐齐。
她们只需要摘下自己的罗裙,就可以当做最结实的渔网。
当小舟靠近大渔村的渡口时。
一个又一个的渔网抛洒向小舟。
睡眼朦胧的顾余生眯开眼睛。
看着漫天的渔网,以及村里的号角声声,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意念一动。
任由那些渔网落下,都会洒进江水,捞起一网翻腾的鱼儿。
一阵阵懊恼的声音传来。
顾余生被吵得没了困意,站起来,从嘴里吐掉菖蒲草,看江河边的妙龄女子,内心并无波澜。
只是暗自叹道:
烟州多女子。
果然名不虚传。
顾余生的脸庞露在夕阳的余晖里。
惊起一阵尖叫。
无数的网撒来。
顾余生这才惊觉这些人是把自己当鱼来捕。
好奇怪的风俗。
顾余生摇头。
不由地加快行舟。
“公子且慢,前面江水湍急,小舟会覆的。”
渡口边,风铃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她见少年背一书箱,身穿白衣,定是远游的学子,心中本来已想好上舟急行,亡命一搏,可不忍害了少年郎,忙开口劝阻。
顾余生闻言,并不在意,本欲疾行小舟,忽然,他的目光落在那江河湍急之处,眉头轻轻一皱。
有妖气!
顾余生顺势将小舟停在渡口,拱手道:“多谢姑娘。”
风铃微微屈身还礼。
她的身后,立时有几道身影从不同角度走来。
“风铃,快些回去,小心掉进河里。”
老妪面容带笑,手拿风铃的袖腕,不露痕迹的转身。
舟头的剑微微晃动了一下。
顾余生若有所思。
他又看向那刚才善意提醒自己的姑娘,只见对方也正好回眸,面有凄色。
拎着大鱼的老翁站在顾余生的面前,说道:“前方河流湍急,千舟难行,待过了今夜,河伯平了海怒,才可以一路沿江南下,今夜大渔村有夜宴,小友可留下来酌饮一杯浑酒,也算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