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青袍的药谷弟子上前，将韩牧野拦住。

他目光扫过韩牧野身上，见他背后的剑匣，轻笑道：“道友若是剑阁弟子，可凭剑阁弟子身份令牌，在谷中行走。”

顿了顿，那弟子低声道：“只要莫靠近大殿，莫扰了圣女修行就好。”

看来剑阁与药谷关系还是不错的。

也是，当年韩牧野乃是剑阁阁主身份，又是药谷臣服的主人，可以说这两方势力其实都是韩牧野麾下的。

就算韩牧野悄然离开，对外宣称也只是闭关而已。

这两方势力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是结成联盟，关系亲近。

韩牧野抬手，拿出一块金色的徽章。

他手上还真有剑阁弟子的身份令牌。

见这令牌，药谷弟子忙一躬身，抬手请韩牧野进去。

缓步在药谷之中前行，韩牧野心中多出几分感慨。

当年第一次来药谷，恰逢药谷被围攻，是他出手解围。

后来药谷臣服，他也在其中隐居一段时间。

脚步越走越快，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焰燃烧。

这药谷中，有人在等他。

等了两千年。

“什么人，不得擅闯圣女潜修之地！”

“快，有人私闯圣女所居的木灵草庐。”

一道道身影飞遁而来，却眼前完全失去了韩牧野的身影。

不见了。

明明之前似乎看到有人大步冲向木灵草庐的。

众人相互看看，一时间无措。

“我去禀报长老。”一位身穿灰袍的丹修低语一声，转身就走。

前方草庐，韩牧野驻足在一片青翠竹林之外。

竹林四周，全都是丹炉，还有一座座竹子建造的竹楼。

这地方，像极了当年九玄山上的丹堂样子。

“玉明齐彩丹这么容易都炼制不出，真是笨死了。”

“为师这一次只炼一遍，再不会就算了。”

“区区四品丹而已，看好……”

竹楼前的丹炉升腾火焰，几个青袍女修围坐，一位穿着月白道袍的女修挥舞起手臂，一份份灵药撞入丹炉。

“老板娘要是出手，这丹能直接化为二品，记住了，炼丹你不要拘泥——”那女修一边炼丹一边说话，抬头时候，忽然整个人愣住。

她浑身战栗，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韩牧野。

韩牧野轻笑摇头，抬手一挥，将那震动丹炉压住。

不压住，这炉丹就炸了。

“伱爹还好吗？”韩牧野轻声问道。

那女修泪流满面，连连点头。

韩牧野缓步向前，又道：“老板娘在里面？”

女修还是流着泪点头。

韩牧野笑着缓步走过丹炉前，穿过小道，往竹林深处走去。

丹炉之前，一众弟子都是慌忙站起身。

“师父，你怎么哭了？”

“师父，这是什么人？我们草庐不是不准男修来的吗？”

“师父，要不要叫人？”

纷乱声中，那女修摇摇头，面上闪过激动，抬手将眼泪擦去。

“叫什么人？”

“这是，掌柜回来了……”

说到这，她面上露出笑意，激动道：“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告诉左玉龙那小子。”

说完，她身形一动，直接飞遁而去。

只留下那些女弟子面上露出茫然。

“掌柜？”

“记得师父是圣女当年在天玄皇都时候的侍女，那时候……”

“牧野剑祖！”

有人惊叫出声。

牧野剑祖。

这是整个仙源世界的传说。

传说，两千多年前，一位神奇的剑修从天玄世界走出，横扫万界。

这位名叫韩牧野的剑道大修，以万剑之阵，一式万剑归宗，横行上天域，绝无对手。

便是剑阁，玉凌道宗，都选择臣服。

这位传说中的牧野剑祖统合了当时仙源世界所有力量，让战乱不在。

传说，一切都是传说。

此地弟子没人见过牧野剑祖。

只听说他闭关修行，已经两千年未出关。

世间许多人都怀疑，牧野剑祖已经陨落。

只是牧野剑祖留下的势力已经镇压仙源世界，无人再敢有反叛。

“牧野剑祖归来，圣女，她没有白等……”一位女修看着竹林深处，轻声低语，面上露出感慨。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圣女，她等了两千多年！

竹林之中清幽，韩牧野停在一幢青翠的小楼前。

他的面前，站着一袭白衣，面带微笑的木婉。

“师兄，你回来了。”

轻柔的一句话，让韩牧野差点心神失守。

就是面前这女子，当初在九玄山上，为自己炼制丹药。

就是面前这女子，因自己寿元之事，悄然离开九玄山，寻找解决办法。

她陪着自己，从南荒走到皇城。

她与自己一起，在丹缘阁中相依相伴数十年。

为了不拖累自己，她忍着心中不舍，在道争时候离开，在上三天苦等。

一如现在，不知不觉，又是等了两千年。

一个女子，她有多少个两千年？

伸出手，韩牧野轻轻将木婉搂住。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无比安宁。

什么凡俗争锋，什么仙界争霸，什么神族拼杀，都仿佛烟消云散。

他有些好笑。

那漫天仙神，怎么知道人世间的美好？

红尘若是逍遥客，何必九天做神仙？

“师兄，你回来就好。”木婉伸出手，抓着韩牧野的衣襟。

抬头，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

……

云天药谷谷主李青时知道韩牧野归来，已经是一日之后。

他先是有些不敢相信。

可到木灵草庐之外，见竹林外的阵法开启，他便没有踏入。

一连七日，竹林中的阵法未散。

竹林外，慢慢已经聚集许多身影。

当韩牧野和木婉携手而出时候，面上露出笑意。

黄老六和陆青萍。

高长恭和萧月璃。

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

陆雨舟，陆阳。

墨渊。

鲁高。

林教头。

……

这些与自己一路走来的人，都是满脸笑意，立在那。

相视而笑。

这一笑，隔了两千年。

竹林之外，摆上长案，众人围坐，说起九玄山，说起天玄世界，都是不胜唏嘘。

黄老六的修为已经是天尊之境，魔道天尊。

陆青萍修为弱些，也有天境化神修为。

天境，在场所有人，至少都是天境。

墨渊，鲁高，林教头，他们都已经入圣，只差一步便是剑道之祖。

倒是高长恭和萧月璃修为反而未到圣人境界。

陆雨舟当年便是半圣，但儒道难出天尊，到现在他还只是圣人。

“高小玄那家伙不知到何处去了，反正一向逍遥的很。”黄老六端起酒杯，轻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