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翠微阁。
在梧桐街出事儿的同时,翠微阁正关起大门,附近几片街区的地头蛇同坐一堂,商量着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上月京兆府特批,翻修重建染坊街,事情外包给了天水桥的豪商裴家。
染坊街占地挺大,重整下来少说百十间铺面,从翻修房舍、拉商户,到后续维护街道,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西市的程宝程二爷,在云安城辈分颇高,今天便坐在主位,和几个相熟头目,聊着此事:
“京城没人拿事儿的街巷挺多,但天水桥一个杂货街,就靠银子堆出来的那点关系,口气硬到这一步,属实给看不要脸”
程二爷年纪约莫五十上下,光头圆脸带着几分匪气,不过穿着颇为正式,像个员外郎。
在坐其他五人,也差不多打扮,但有一人较为特殊。
江安码头的杨冠,上个月差点被夜惊堂打死,已经长了记性,最近非常老实。
但因为和裴家有过冲突,算是和裴家打过交道的人物,被几个城里的老大给请了过来,当幕僚出主意。
杨冠胳膊挨了两刀,伤筋动骨还没好透,此时左右手都打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茶都喝不了,脸色很难看:
“程二爷,染坊街的事儿,杨某觉得还是不掺和的好。您让人打了天水桥的人,杨某觉得还是快登门道歉,给人送点医药费过去。天水桥的夜大少,武艺相当霸道,脾气比武艺更霸道,而且和黑衙走得近,不好惹。”
听见这怂包话语,坐在旁边的一个老者,端着茶杯嗤笑:
“再霸道,能有程二爷的拳头霸道?论关系,程二爷可是当朝工部侍郎的大舅子,还帮李相的三房夫人,打理着几家店面,这关系不霸道?”
坐在对面的一人道:“咱们是生意人,又不是断裴家财路。都在京城混迹,官府开了口,他家吃大头,杂活儿交给我等,理所当然”
吱
正说话间,大门被推开。
外面的横风大雨,霎时间卷入酒楼,吹起了在做几人的衣袍头发。
呼
堂中话语一顿,所有人皆是皱眉,转眼望去。
酒楼大门外,出现了一个正在收起雨伞的俊美公子哥,背后是个满眼惊恐的富家少爷,正在用力拉着俊气公子的胳膊:
“别别别,外面几百号人,咱俩被打死,裴家可就绝后了,我才十七”
酒楼外各大头目带的人手,本来在茶肆酒铺里躲雨,瞧见此景怒气冲冲往门口跑:
“什么人?”
“你小子没长眼不成”
酒楼里谈事儿的几人,面色皆是不悦。
杨冠坐在酒楼大门附近,察觉异样回头查看,本来也在皱眉,但看到门外公子的相貌
“嘶”
杨冠霎时间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连忙起身退出几步:
“哎哎哎!夜公子,我可没掺和!天地良心,我是被硬拉来的,我刚还劝来着,根本劝不住”
夜惊堂收着雨伞,发现两条胳膊都挂脖子上的杨冠也在酒楼大堂里,着实意外了下,微微偏头。
杨冠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点头赔笑往门外跑,瞧见裴大少爷往里走,用身体挡住:
“裴大公子,这地方不是你能进的,就在外面站着。”
裴洛倒也听话,主要是不敢进去,转眼一看:
“杨帮主?!你在正好,快帮忙拉拉,帮忙道个歉,别把人打坏了,事后裴家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