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你先去休息吧,我不瞌睡,在这里守夜,和他聊聊公事。”
梵青禾如释重负,起身往外走去:
“那行,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哗啦啦
珠帘挑开放下,继而开关门声响起,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呼呼
风雪声在窗外回响,温暖卧室内显得格外幽静。
璇玑真人身着白裙,墨黑长发以银簪束至脑后,肩膀上搭着三娘的彩绘披肩,露出白如软玉的纤细左臂,原本带着三分妖气的脸颊,此时倒是颇为正式,如同得道高人,望着梵青禾离去的方向。
夜惊堂方才不好太过关切,此时梵姑娘走了,眼底才显出心疼,起身坐在床边,把披肩掀开打量:
“你伤势如何?”
彩绘披肩下,就是褪下一半的白裙,右边完好,但左肩完全露了出来,缠着绷带,能看到挂在脖子上的白色肚兜轮廓
璇玑真人回过头来,把披肩按住:
“放肆,有探望长辈伤势直接撩衣裳的?”
“唉”
夜惊堂自己被砍得浑身是血可以不当回事,但媳妇身上多个口子,那简直是在他心口捅一刀,真疼。
他也没在意水儿的不满口气,胳膊穿过腿弯,把她抱到了跟前坐着,抬手撩起披肩仔细打量。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小心翼翼的模样,最终还是把披肩松开,露出了雪腻肩头:
“擦了个小口子罢了,练过浴火图,现在都快好了,青禾不放心,非要包扎。”
说着璇玑真人还用手指在肩膀上按了按。
夜惊堂连忙把手腕抓住:“浴火图又不止疼,还是别乱动,来,你躺着歇歇。”
?
璇玑真人双眸微眯,感觉夜惊堂居心不良的样子,但看表情又不像,便依言靠在了枕头上,询问道:
“然后一起躺着凑合睡,待会说只抱一下?”
夜惊堂自己带伤上阵不皱眉头,但哪里会让姑娘家这么来,老老实实在圆凳上坐下:
“我就算好色,也有个尺度,怎么可能连你身体都不顾。你睡会儿,我睡了一天,现在精神的很,打坐调理片刻。”
“”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是真关心她身体,舍不得乱来,心头自然很是暖和。
她略微斟酌,又撑起身靠在了床头,眼神示意外间:
“帮我把酒葫芦拿来。”
“受伤了你还喝酒?”
“药酒,益气活血,好得快。青禾说的。”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见水儿不似作假,就起身把酒葫芦拿来,打开塞子闻了闻。
啵
“嗯这是夜白头?”
“对啊,大补元气的药酒,你也喝点。”
夜惊堂昨天喝过,知道这酒确实大补,身体再虚,两口下去都硬的和钢筋似得,昨天晚上差点把他憋死
还蹭了梵姑娘半晚上
夜惊堂用浴火图治伤,身体确实有点虚浮之感,见此也没多说,来到床铺跟前,把酒葫芦递给水儿。
璇玑真人接过酒葫芦,凑到嘴边就是:
“吨吨吨”
“诶诶?”
夜惊堂吓了一跳,连忙把酒葫芦摁住:
“你能这么喝?!昨天三杯差点把我直接送走”
璇玑真人脸颊多了一抹酡红,红唇微启,呵出三分酒香:
“我吃劲儿,受伤了自然得加药量。”
“你别瞎扯就这么多,不许再喝了。”
夜惊堂怕水儿喝成酒蒙子,把酒葫芦抢了下来,自己来了一小口。
随着酒液入腹,一股温热直冲肺腑,方才的那点虚浮荡然无存,不仅长长舒了口气:
“呼确实是好酒”
璇玑真人舔了舔嘴唇,倒也没再要酒葫芦,转而道:
“我乃当朝帝师,虽然打不过花翎,但花翎也奈何不了我,拉扯几刻钟没问题,今天你没必要那么着急。”
夜惊堂转过头来,脸色严肃:
“一个照面就挂彩,你还拉扯几刻钟?我要是不来快点,你死街上咋办?不说我,鸟鸟都被吓破音了
“以后没把握,就别乱上,什么叫拉扯?拉扯就是只跑不打恶心对手,等对手火冒三丈强攻的时候,再抓住破绽一招制敌。
“花翎拿那么大把扇子当盾牌,你说你给他一剑想做什么?你左右横跳到处跑,花翎能凭空卸你兵器?”
夜惊堂话语间还有三分恼火,口气和训媳妇似得。
璇玑真人看着喋喋不休的俊朗脸颊,感觉的出眉宇中那抹后怕,倒也没反驳,只是道:
“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罢了。脱手剑是阴招,寻常人防不住”
“他连我八步狂刀贴脸都防得住,还脱手剑”
“我事前又不知道深浅”
说到深浅,璇玑真人倒是想起了什么,又瞄向夜惊堂:
“再者谁让你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你长短?我以为你还没我强,自然得顶在前面”
夜惊堂本想回应,但想想又觉得这长短二字咬字不对。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又尽力正经的回应:
“我今天去西侧港,和二十多个高手厮杀,过程凶险万分,其间忽然摸到了点感觉,嗯随心所欲、如臂指使的感觉,到现在我都没想透那一剑怎么出来的,想复盘运气脉络,但细想那运气之法,放在其他场合完全不适用,更像是活学活用、应时而动的一剑”
璇玑真人听到这个,不怎么正经的小眼神,又化为了澄澈,认真道:
“这就是返璞归真的门槛,所谓返璞归真,就是简单质朴,既无固定招式,也不求特定章法,怎么合适怎么来。
“虽然道理简单,但背后要沉淀的东西太多太多,只有百家皆通、无所不能,才能在任何时候,都找到当前局势的最优解。
“你已经入门,所以能用出那一剑,但沉淀不够,换个环境,可能就不会了,所以接下来还得沉淀,等你练到手中无刀依旧是刀魁的地步,就成武圣了。”
夜惊堂现在手中无刀,那就是拳魁、跑魁,显然还差点意思,当下若有所思点头,又抿了口酒认真琢磨。
璇玑真人衣裳半解靠在床头,烈酒下肚已是醉眼迷离,瞧见夜惊堂独自喝酒,轻轻舔了下红唇:
“给我喝一口。”
“不行,你刚喝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