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夜惊堂倒也坦诚,回过头来:
“想办法招安,就算不成,我也得赔个礼不是,不然明天准被打死,你总不能让我在家里等着人家来算账吧?”
女帝看到夜惊堂抱着平天教主,还捏人家那儿,知道这事情不好善了而且她确实欣赏薛白锦的能力,如果能把人劝降,今天不讲武德的事儿她倒也可以既往不咎,便点头道:
“用点心,承诺只要不过火,朝廷都能答应,你看着办。”
夜惊堂见此也不多说,拿着衣服就冲出了窗户,消失在雨幕中。
梵青禾有点莫名其妙,本来还想发问来着,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迅速起身跑到衣柜前看了看,而后脸色微变,起身跑到窗口:
“诶?夜惊堂”
窗外风雨潇潇,哪里还有人影
哗啦啦
时间过去不久,暴雨也没小几分。
夜惊堂怕衣裙打湿,直接抱在了怀里,在雨幕中沿江飞驰,往着上游摸进。
薛白锦衣服碎了,撕的裙子也成了布片,跑的方向还是逐渐远离江州城的上游,时间也过去没多久。
夜惊堂估摸薛白锦衣不遮体偷偷绕回城里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应该在往上游摸索,寻找村落或者无人船只。
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夜惊堂刚冲过两人交手的地带不过片刻,就发现江畔飘着艘废弃乌篷船,里面没任何动静,但从吃水情况来看,尾重头轻,看起来是有人在其中。
夜惊堂距离尚有数十丈,就停下了脚步,开口呼喊:
“薛教主?”
噼里啪啦
乌篷船中,薛白锦长发披散在背上,以红包为裹胸缠在胸口,香肩腰腹皆露着腿上穿着白色薄裤,在乌篷船里手掐子午诀认真打坐,清冷脸颊上依旧带着淡淡怒色和红晕。
搏杀永远是武人最好的老师,方才和女皇帝一战,薛白锦感受到了奉官城之后从未有过的压力,但又不像奉官城那样让人绝望到无计可施,她持双锏都碰不到衣角三拳两脚被女帝逼入下风后,她忽然就抓住了一丝契机,摸到了这些年枯坐山巅一直未曾摸到的东西。
薛白锦不像夜惊堂那样,虽然在搏杀中迅速成长摸到了契机,但底蕴不够撑不起来,还在半山腰涉猎百家积累。
她对俗世武学早已经融会贯通,只是江湖无敌太早,奉官城过后没人当她对手,缺乏同水平的搏杀压力,距离武圣也就只缺一个契机而已。
在抓到这种感觉后,连她被夜惊堂看光都暂且放去一遍,脱离战场后就在这里独自参悟,认真把那种洞悉天地本质的感觉融入骨血。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只要在这一步站稳,大魏就变成了一仙三圣七大魁,她可能是武圣中的垫底门神,但最次也和左贤王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也是几朝以来最年轻的女武圣,女皇帝在她眼里
好像还是打不动
薛白锦以前不知道女帝有多强,直到今天才发现,正常武夫是一人压一国,而女帝则是一国压一人,先不论天赋,那底子完全是集一国之力堆出来的怪物。
先不说只有皇帝能私藏的鸣龙图,雪湖花这种武魁都难求三钱的神药,估计被女皇帝当饭吃,打不动不是她实力不行,而是谁来都一样。
不过薛白锦知道女皇帝肯定有暗疾,因为真长青图在她手上,女皇帝不可能内外无暇同时练六张。
自行推演鸣龙图必然是死路,因为个人对武道乃至天地大道的理解,远没有到创造鸣龙图哪位先辈的高度。
按照鸣龙图来走,确实能跟着先辈的指引,顺风顺水走到本不属于自身的高度。
但照猫画虎自行推演,就是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去创造一件自己尚未理解的东西。
天赋超凡者可以蒙对大部分,但不可能九张全蒙对能全蒙对,说明自身对天地的理解,已经到了鸣龙图创造者的高度,那就不是蒙了,而是自身悟出了那条通天之路。
为此历史上没法凑齐九张图的武道至圣,对鸣龙图的看法都是随缘,有就用,没有也不强求,慢慢摸索武道真谛自行推演鸣龙图,完全是饮鸩止渴的行为。
薛白锦知道女帝自行推演鸣龙图,是为了当年逼宫夺权,敢同时推演这么多张,她也佩服女帝的悟性和胆识但为了俗世皇权断自身武道,弄成如今这幅表面无敌,却不知还能够活几天的模样,她同样也为之可惜。
毕竟世上高人很多,但能和她争锋的女子,世上又有几个?
薛白锦腰背笔直盘坐,闭目凝神练功的同时,脑子里也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用以压下心底的那一抹难言回忆。
但还没坐多久,薛白锦就听到了江岸传来飞驰脚步,继而一道熟悉的清朗嗓音响起:
“薛教主?”
薛白锦听到夜惊堂的声音,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几分,眼角也抽了抽,双手微动看起来是想出去教育下座下护法。但她这样,显然出不去,便不悦开口:
“你还敢过来?”
声音冷傲威严,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气。
夜惊堂站在江边,用手遮住雨水,开口道:
“我真不知道她会过来,薛教主没受伤吧?”
薛白锦握紧双手,平静回应:
“我没事,她死了没?”
夜惊堂见薛白锦气息正常,稍稍松了口气,而后便不悦道:
“薛教主也算江湖高人,难道不明事理?你打她能有什么好处?万一真出事儿”
“她主动上门找茬,难不成我就该站着挨打?”
“”
夜惊堂想想也是,便点头道:
“没事就好。我给教主拿了衣裳,放在船头,我闭着眼不乱看。”
薛白锦满头黑发无风自动,看起来是快压不住体内气息了,她想了想,尽力心平气和道:
“夜惊堂,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夜惊堂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这话了,闭着眼睛道:
“我是怕你们俩打出事,急急冲过来阻拦。如果你或者她真重伤濒死,难不成因为衣不遮体,我就闭眼背上保持距离?况且我也不知道薛教主能把衣服打烂”
“你以为我想?”
薛白锦哪怕尽力维持山巅枭雄的气态,语气中还是多了几分女子的恼火:
“今天你莫名其妙在街上打架,我出来阻拦,衣袍全被雨淋湿了。回去换了身便装,刚在客栈外面喝了半杯茶,她就打上了门,我难不成还能说一句你等等,我先回去换身结实衣裳?”
夜惊堂把衣袍放在乌篷下,又退开距离,点了点头
“错在我,没把人看好,刚才情况危急,我其实也没注意太多,还望薛教主别往心里去。”
薛白锦知道那种情况下,谁都避免不了,想想压下杂念,看了下放在外面的衣裙,伸手接过来,转开了话题:
“上次请你帮忙打听的事,可有线索?”
“御史馆和六扇门,都没找到有用东西。不过在北梁一个学生口中,倒是得知龙正青,有可能和萧山堡有关系花翎死前,也说过棋子、幕后棋手之类的话,还说龙正青知道实情”
夜惊堂站在江畔,说着乱七八糟的消息,本想问问平天教主知不知道些内情。
但刚说不过几句,就发现气氛不对。
呼呼
江畔风雨大作,从天而降的雨线,似乎被无形之力扰动,变得有些混乱,一股骇人杀气,也在乌篷船里逐渐浮现。
??
夜惊堂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腰间佩刀,眼神也化为了凝重:
“薛教主?”
轰
话语刚落,靠在江边的乌篷船便四分五裂化为碎屑。
一道高挑身影,从江面上冲天而起,满头长发随风飘舞,冷冽双眸配上冰山般的容颜,就好似被触怒的江河水神,现身便震开了雨幕,如果能悬停于空,那场面就是真神现世。
不过船内女子显然还没到那一步,冲天而起后,便当空落下,径直朝江岸砸来。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