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感觉到了华青芷的情绪变化,连忙道:
“没事没事,我带着鸣龙图和安宫丸,只要赶到就绝对能救回来。”
华青芷听见这话便想催促夜惊堂再跑快点,但夜惊堂一路紧赶慢赶,虽然没告诉她消息,但必然已经尽了全力。
华青芷嘴唇嗫嚅几下后,最终还是抱住了夜惊堂的脖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望向华府的方向。
踏踏踏……
夜惊堂为了及时赶到,一路上都是高速巡航,直到距离华府还有三五里后,才放缓脚步,以免被附近的高手察觉。
华青芷趴在背上,看着故乡熟悉的景色,心底也愈发紧张,生怕入眼就看到满院披麻戴孝的场面。
但好在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一些,虽然华府门外停满了各大家族的车马,也有不少文人仕子在外面围聚,但管家仆人还是保持着笑容待客,并没有换上丧服。
华青芷暗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拍夜惊堂肩膀:
“快点快点,爷爷就住在后宅的文竹园……”
“嘘~别说话宅子里有不少高手……”
夜惊堂轻声示意后,便压住所有声息,顺着华青芷的指引,从西宅围墙飞身跃入,几个起落就来到了中宅后方。
华青芷悄悄打量,可见平日里极少过来的偏房叔伯都聚集在院子里,眉头紧锁低声商谈.
而娘亲和婶婶等人,也在厢房里坐着轻声私语。
因为主屋的门窗都关着,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夜惊堂只能背着华青芷,落在了后窗处,往卧房中打量。
为了透气,面向小竹林的后窗开着,借着里面的灯火,可以看到头发花白的华老太师,靠在病榻上,气色暗沉很虚弱,不过表情倒是挺平和,还在和大夫闲聊:
“人终有生老病死,医圣来了都无计可施,你个小郎中,能看出个什么来。”
坐在床榻前号脉的大夫,是从燕京退休的老御医,年近七十显然不是小郎中,但和华太师比还是小一轮,此时左手摸着胡子,含笑回应道:
“看得开就好。记得当年先帝病危,太医院里的先生,没一个敢进去,都知道治不了,但也没人敢说,最后推来推去,还是把我给推了进去。
“好在先帝开明,直接问我还有多久,我说最多三天,先帝就让我出去了,把当今圣上叫了进去。这要是遇上个不开明的君主,脑袋搬家是小,弄不好九族都没了……”
老太师叹了口气:“先帝贤良,既无大功亦无大过,和魏明帝一样,都是治世之君;只可惜魏明帝运气不好,生了个蠢儿子,以至于驾崩后,新君坐不稳皇位,女帝又得国不正,直接埋下了诸王之乱的祸根。
“先帝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当今圣上有大才,亦不缺雄心壮志,要是等到南朝诸王之乱,成千古一帝不无可能。但可惜……”
老御医听到这里,连忙抬手:
“哎哎哎,我还想多活两年,您老要是路上缺伴儿,可以去找王老爷子,他跟您较劲儿半辈子了,您走了他不陪着,多无趣……”
“呵呵……”
……
华青芷趴在背上,从气息中都能听出爷爷已经时日无多,但看到爷爷还在笑,心里还是放松了些。
夜惊堂虽然到了跟前,但总不能直接把御医打晕翻进去,当下又背着华青芷,来到了屋脊之上,寻找华伯父或者伯母的踪迹。
结果这一看,未曾找到岳父岳母,反倒是发现许天应和曹阿宁,在外宅的廊道里。
夜惊堂瞧见熟人,自然没啰嗦,当即悄悄摸摸走了过去……
——
李嗣等人在正堂做客,随行太监和护卫,自然是在外面照常巡视站岗。
此时前宅的池塘侧面,曹阿宁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上赏月,心底琢磨着卧底生涯何时是个头。
而许天应则站在不远处,思索着朔风城英雄宴的事情。
朔风城的英雄宴,在许天应看来,夜大阎王很有可能会过去。
毕竟北云边摆明了是站在了北梁那边,大张旗鼓招兵买马,准备对付夜大阎王。
夜大阎王若是收到消息,不登门砸场子,让北云边把英雄会开成了,怎对得起如今这番名声?
虽然雪原在北梁后方,夜大阎王只要踏进去,就是前有北云边,后有项寒师、仲孙锦,周围还有无数北梁群雄围堵的绝境。
但夜大阎王办事,何时考虑过这些?
夜大阎王的行事风格,用阿宁的话来说,便是——能用刀解决的问题,凭什么还要动脑子?你先别管事办的糙不糙,你就说人死没死……
许天应正暗暗思索间,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寒意,感觉犹如被人在背后看着,脊梁骨都在发毛。
作为顶尖高手,许天应知道这忽如其来的感觉,不是背后有脏东西,而是有强者在暗中窥探,就如同捕食者暗中盯着猎物!
许天应瞬间回神,双手下垂做出逃遁的前置动作,不动声色回头。
结果转眼就瞧见,游廊尽头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正从拐角处探身望着他,发现他转头,就悄悄勾手。
?!
许天应浑身一震,而后便反应过来,悄悄拉了下曹阿宁的袖子。
曹阿宁见此回过头来,发现夜大阎王竟然在后面,整个人都惊了,第一句话就是:
“不对呀,我又没说夜大阎王不是……”
“你估计心里说了。”
“啊?天地良心,我……”
“嘘……”
许天应哪有心思解释这些,当即和满眼蒙圈的曹阿宁一起,不动声色跑到了游廊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