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籁俱静。
南宫拓躺在柔软的床上,在一阵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以后,渐渐睡熟。
伊甸的灯火逐渐稀疏,夜幕之下,一栋栋房子在雾气掩盖下变成了模糊的阴影。
教堂大厅内,深棕色的灵柩安静的待在石台上,没有任何异样。
大厅内的灯依旧亮着,瑟林坐在不远处,不时打量一下四周,十分警觉。
另一边,瑟菲盖着毯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而安德烈同样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今晚上三人轮流守夜,他就是第一个。
瑟林心里明白这个安排其实是自己的妹妹和上司在照顾他。
因为在这种安排下,最有可能出事的深夜以及凌晨时分就被他避过。
瑟林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所以他并没有反对,而是把自己应该做的事做好。
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被别人照顾,作为一个哥哥,他被妹妹保护。
他是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赶路的闲暇里他旁观了安德烈对瑟菲的指导,再一次明白了自己与他们有着多么大的差距。
那差距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拉近。
既然如此,往后的时间里他只要欣然接受妹妹的照顾就好。
反正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啊,就算是理所当然的事。也不代表它就会被欣然接受。
瑟林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无奈还是不甘,没有人知道。
就在这时瑟菲梦呓了几声,然后蹬掉了盖在身上的毯子,咂了咂嘴,偏过头又睡熟了。
瑟林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捡起毯子,动作轻柔的帮瑟林盖上。
“都这么大了,睡相还是这么差啊。”瑟林轻声说道。
但有些东西,却又切实的改变了。
他记得自己妹妹是很认床的,从小到大,就是换个床单都有可能让她睡不好觉。
家里换掉她的旧枕头的时候,她可是闹了好几天的脾气。
而现在,瑟菲躺在坚硬的木椅上,依旧睡的香甜。
她确实长大了,而自己能为她做的事已经不多了,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少。
自己究竟还能陪她走多远呢?
瑟林在心里这么问道。
这时,安德烈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
“瑟林,我知道你很爱你妹妹,但再怎么说,在自己妹妹睡觉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不太好吧?”
瑟林转过身,就看见安德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瑟林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想到了别的事,走神了而已。”
安德烈挑了挑眉,说道:“看来你也有点烦恼呢,方便和我讲讲吗?”
瑟林走到安德烈面前的椅子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他没有期望安德烈会告诉他怎么做,因为这件事本就无解。
或者说,这是他和瑟菲必然会经历的人生阶段。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也没有谁离不开谁。
人生,本就是不断的别离和相遇。
瑟林只是需要一个人倾诉。
安德烈安静的听完了他的讲述,然后露出了长辈的笑意。
他如此说道:“雏鸟总有一天会长大,年长的老鹰即使再担心,也不会阻拦它飞向天空。”
“因为老鹰知道,等待着雏鸟的,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