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用酒随意的冲洗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又倒回去看,他的腿都已经麻了,胳膊也基本是麻的了,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工作量,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听以前的前辈们说过,随军出征,也不过就是条件艰苦点,日子差点,但整体上看,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事的,他从离开华夏,一直到今天,也确实就如同他们说的一样,基本就没有什么活干,每天过的很悠闲,无非就是战士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这都是很少的,毕竟大家的身体状况都很好。
但今天这么短暂的一个接触,就让他感觉到了极大的震撼,他感觉就是医本人,都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严重外伤的病人,不管医的理论多好,技术多好,可是在外科这方面,他绝对是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说不定他这么多年加起来,都没有这里这一次接触到多,而且个个都是这么严重的。
他缝合完了,救治完了,现在才感觉到了后怕,手微微的抖起来,听着这些哀嚎声,肚子也感觉有一点点的不适,有点想吐,但。他还是尽力的给压制住了。
从第一个自己接手的病人转回去看,看现在的出血情况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又崩开了,然后尽力的再进行救治,有些他已经缝合好的,现在出血又更加严重了,甚至整个人都已经快要没有血色了,手脚也变的冰凉了,这样的情况下,他自己也感觉没有办法了。
因为看的见的伤口,他已经缝合好了,可能还有其他内脏受了伤,他没有办法治,躺着躺着,一口血就呕出来的这种,他也只能任其等死。
最后只能安慰他说:“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给你的朋友交代一下吧,还有你的家人这些,给他们有什么交代,该说的就说,我们都一定带到,你的家人不用担心,华夏会照顾好的,你自己也是一个功臣。”
战士听到自己没有救了,也没有了什么心气,只能强撑着把自己的嘱托说完,然后就没有了担心,剩下的,就是他的好友们,捶地哀伤。
轩辕部这样的事要少一点,因为他们自己早就见惯了生死,今天自己的朋友死,明天自己就死了,这有什么呢,反正大家迟早都是要死了,这就是咱们的命运,不过他们还是很羡慕华夏这边的这种样子的,谁不希望自己在死的时候,有朋友可以为自己伤心痛哭。
熊,少寅还有其他的一众军官,正在安抚着受伤的战士,嘱托他们好好养伤,养好伤了活着回华夏,回去之后,就都是一众的好战士,都是英雄。
已经要死的战士,会安抚他们的情绪,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家人,华夏会照顾好的,对于他们自己,会询问,是要烧成骨灰回华夏埋葬,还是说就地掩埋在这里,要是埋在这里的话,就会把他们的身份牌,贴身衣服这些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火化之后,带回华夏,他们倒是没有什么落叶归根的想法,或者说,这个理念在华夏,还没有盛行起来,只是感觉埋在这里的话,会被狼这些东西,给刨出来,最后不光肉都没有了,骨头都还要被抛弃在荒野里,最后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骨头,说不定会被野人拿去敲碎了当工具来用,这样就太惨了,还是回华夏吧。
最后经过一番统计,加上最后少寅带队去接应的,华夏一共出动了四百二十七人,现在已经死亡三十六人,还有十几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伤了五十多个,最先下去的那一百多人,基本都负伤了,只不过是轻重不同而已。
轩辕部这边就要更差一点,一共去了六百多个人,死亡的都超过五十了,快死的都同样有十好几个,受伤的就更多,可以说,他们两部这一回,因为观察的失误,导致了严重的伤亡。
姜姓部落那边,应该也不好过,可能加起来,死亡人数肯定过百,但他们没有去数,也来不及数,要不是那一个炸弹,可能这一个小冲突,最后会直接不断的升级,直到一部的全部死亡。
熊感觉有点愧疚,非常的气馁,这是他统兵以来,第一次这么大的伤亡,去年金秋集会那一次,都是碾压性的胜利,这一次居然输的这么厉害,他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到底是自己老了,指挥能力不够,还是说对面太强,武器太好?或者是其他?
在和少寅坐下来交流的过程中,熊也总结出来了一点问题,那就是炸弹,在金秋集会上,他用了很多炸弹,这才是能够做到碾压性胜利的主要原因,再一个就是甲胄,重型铁甲在,那些野人的武器就攻不破华夏的防御,华夏就是切瓜砍菜。
这一回,自己的甲胄就是简单皮甲,防护力没那么强,并且对方的武器同自己的差别不大,人数又多,他们派出去的战士,阵型都没有,就是一个单兵混战,输很正常,最后也是炸弹发挥了作用。
熊和少寅一边说一边叹气,其他的将领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感觉很火大,这里要是没有这个陡坡,他们可以丝毫不顾忌的,进行冲锋,把对面给砍瓜切菜一般给杀穿。
但他们也确实是,面对这么多的敌人的时候,还是不能放弃占据好的这么高的位置,这么好的优势,敌我实力,现在看来是差距不大的,必须拿到这样的优势,才能够把差距给拉开。
熊只能想着,以后不能够这样冒失的行动了,华夏的战士,必须要坚持华夏的打法,这样才能把华夏的武器,华夏的战斗体系的全部力量发挥出来,更能够减少伤亡。
这一下子就死了这么多的战士,他回去很难交代,而且受伤的那些战士,有一部分,也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哪怕就是回了华夏,他们也很难在部队里继续待下去了,毕竟身体已经出了大问题了,只有受了轻伤的,才能够在伤养好之后,继续留在军队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军医想要寻找下一个人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人了,倒是已经在地上躺了一整排,有些已经被人给抬走去照顾了,有些看起来没有什么活的希望的,还在原地挣扎,战友拉着他们的手,听着他们说遗言,准备回去写成信交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