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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宣府看着万物凋零,偶尔山上有一点灿烂的红,据说是什么花儿,孙重楼为此专门跑了一趟,可却面对绝壁徒呼奈何。
“小子,那等花儿就生于悬崖峭壁之上,只可远观。”
夏言坐在马车上,手中拿着一卷书。
老爷子大概是静极思动,此次想跟着蒋庆之去宣府,便寻了随行教导裕王功课的由头,没想到嘉靖帝竟痛快的答应了。
“下次我带着绳子来。”孙重楼发狠了,一屁股坐在马车车辕上。
蒋庆之策马过来,“夏公,宣府那边你可熟悉?”
夏言眯着眼,“宣府总兵钱钧八面玲珑,不过我当年为首辅时,此人曾送礼被我赶了出去。对了,此人御下颇为严苛……”
“那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没错,官员大多如此,你不必奇怪。”老爷子见惯了这些,“副总兵王源法倒是有些意思,刚直,却因少了背景,故而被钱钧压制一头,否则宣府总兵哪轮得到钱钧。”
“我准备让徐渭先去打前站……”此处距离宣府不到三十里,蒋庆之需要派人去摸摸情况。
夏言把书卷一合,“要不老夫去吧!”
“您去?”
“担心什么?”夏言看了在前方和侍卫学骑马的裕王一眼,“我好歹多年首辅,想去哪钱钧不敢拦。若是徐渭去,必然寸步难行。”
……
夏言带着十余军士,还有孙不同和两个蒋家护卫进城了。
“夏言来了?”
“是。那老头自家说是夏言。”
宣府总兵钱钧捋捋胡须,“此次朝中派了长威伯来查军饷之事,以此人在大同府的言行举止来看,多半来者不善。”
副总兵王源法坐在下首,沉声道:“三万贯军饷不是小数目,难道要和稀泥不成?”
钱钧的心腹,参将江策淡淡的道:“总兵的意思,此事发生在我宣府,那么最好烂在我宣府。至于该谁的责任,那便是谁的责任。不是不管,而是不给外人掺沙子的机会。”
众将纷纷点头赞同。
钱钧说道:“夏言乃是前首辅,他来打前站,这是蒋庆之的试探。”
有人问:“总兵,那该如何应对?”
钱钧说道:“夏言最好面子,当年我曾对他毕恭毕敬,如今他沦落如斯,岂肯让自己的狼狈样儿被我看到?他必不会来请见,不管就是了。”
一个军士进来,“总兵,外面有人自称夏言求见。”
钱钧的眼皮子蹦跳了一下。
“请进来。”
夏言走到大堂外,看了里面一眼。
孙不同止步,说道:“夏公有事只管招呼,伯爷说过,夏公被人羞辱,便是伯爷被人羞辱!”
那小子……夏言莞尔,然后双眸一冷,走了进去。
“夏言,见过诸位将军。”
夏言拱手。
众人纷纷拱手,“见过夏公。”
这位曾经的首辅,此刻作为蒋庆之的代表进了这个所谓的白虎堂,却仿佛成了主人。
“宣府三万贯军饷之事,长威伯令我来打前站,诸位若是有话,公开或是私下,只管和我说。”
夏言环视众人,这里面多少人当年想见自己一面都难,“另外,俺答在大同受挫,听闻宣府一带多了些俺答的游骑,这是想报复,长威伯让我传话。”
他看着端坐的钱钧,“谁若是畏敌如虎,当弹劾之!”
……
第二日,夏言便在城中四处晃荡。
“夏公,有人跟着咱们。”
孙不同说道。
夏言背着手,“不必管。”
他在市井中到处游荡,三餐也在外面解决,每每喜欢和那些百姓聊天。
“夏言在打听那些将士的情况,从穿着到兵器……”
跟踪夏言的人回禀钱钧。
“老狗!”
钱钧冷笑。
江策说道:“下官会盯着他,对了,俺答的游骑最近颇多。”
钱钧看了他一眼,手握了一下刀柄。
江策眼中闪过厉色,“下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