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止步。
嘴唇蠕动着。
“我……也想了。”
……
“做人为官当读史,不读史,那书就算是白读了。”
徐阶温润的声音在值房里悠悠响起,“治国的根本为何?以孝治国是根本。礼义廉耻,国之四维。这是纲常。不如此,不足以维系天下稳固。有了孝,有了礼义廉耻,才有了规矩。而这个规矩,便是礼。”
周夏仔细倾听着。
徐阶喝了口茶水,“长威伯看重的是实利,这没错。可实利之前礼为先。以礼相待,先礼后兵……”
“今日下官和裕王辩驳,便是如此说的,裕王语塞,看着脸红耳赤,下官心想这才是个少年,有些胜之不武。可转念一想,裕王背后是长威伯,这是隔空交手,这才坦然。”
周夏笑了。
“隔空交手,倒也有趣。”徐阶莞尔,温和笑道:“你莫要小觑了这等隔空论战。”
“侍郎的意思……”
“长威伯如今渐渐权重,此后在朝堂上发声对朝政影响也会越来越大。此次我与他隔空论战,实则便是提前交手,也是试探。”
周夏一怔,随即狂喜,“侍郎这是要高升了?”
“此事不可说。”徐阶笑而摇头。
“恭喜侍郎。”周夏笑着恭贺道。
“严党势大。”徐阶沉声道:“我亦有些如履薄冰。长威伯此人我尚未揣摩透彻,故而借着此次论战想摸摸底细,其一提早接触,彼此了解。其次摸清他的立场,此后也好应对。其三,此次论战陛下迟早会觉察,这也是一次交代,让陛下知晓我的立场。”
“侍郎高明。”周夏哪里想得到一次论战,竟然带着那么多蕴意。
等他走后,徐阶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郁郁,“严党势大,我明年若是入阁为辅臣,独木难支。唯一的变数就是蒋庆之。此子……究竟是何立场?”
……
第二日,周夏依旧去给裕王授课。
今日一进书房,周夏就察觉到了裕王斗志昂扬。
他暗笑,干咳一声,抓紧把正课上完,随后好整以暇的等着裕王发招。
“周先生。”裕王开口。
“殿下。”周夏含笑等着。
“昨日与先生就礼辩驳,我回去想了许久。”
真是许久,从伯府回来后,裕王把表叔教的尽数记录下来,随后还得融会贯通,否则便是鹦鹉学舌,丢表叔的人。
“臣,洗耳恭听。”周夏温文尔雅的颔首。
“周先生昨日说……”
外面,几个内侍正在打闹。
突然有人跪下,浑身颤栗。
其他人毫不犹豫的跪下。
嘉靖帝蹙眉看着这些人,“老三这里的规矩差了些。”
黄锦说道:“回头奴提醒裕王。”
“嗯!”
嘉靖帝走到书房门口,摆摆手。
黄锦退后,随行的人退的更远。
许多话不能听,许多事儿,不能打听。
“……先生说礼在前,礼为天下规矩,可约束天下人。天下稳固,才好治理。”
这话没错。
礼是治国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