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知进选择以赈灾为契机,重撞窦氏,也是在拿着刀再捅一次阿笙的旧伤。
他要报复的除了窦升平,还有阿笙。
沈自轸下意识抬手,欲帮她拭泪,却被阿笙伸手抓住。
“可能帮我个忙?”
她出口的声音仿似气若游丝,却还是极力让自己以平缓的语调说话。
“你说。”
“派人去安南,我阿姊得知家中的消息定然会赶回来,但她不能回来。”
若是窦晨曦此时归京,皇帝不会放她再离开。
“好。”
沈自轸答得干脆。
阿笙抓着沈自轸的手不由紧了紧。
“去西南找窦知进。”
她抬眼看向沈自轸,一滴热泪从冰冷的眸中滚落。
“死活不论。”
她这一句,绕是一旁的白会长听得还是不免心中一惊。
但沈自轸却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
“好。”
沈自轸应下来这两件,却见阿笙抬眸扫了一眼堂上众人看过来的眼,而后又看向他,看得仔细,她眼中的情绪复杂,让人难以一眼读懂。
“你走吧,你现下不宜与窦氏走得过近。”
窦氏获罪,沈自轸作为朝臣,不该在此时与窦氏之人有过多的牵连。
他也是今日这堂中唯一一名身负官职之人。
“阿笙……”
“走吧。”
阿笙的语气柔软、疲惫,却不失坚决。
她再不看沈自轸,素服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也遮住了她心中填补不了的落寞。
九年前,她的家散在了权势之前,九年后,她的家又败在了钱财之上。
世人尽逐的两样东西,让她疲惫不堪。
然而,那人却并未抬步离去,身旁步履的攒动让阿笙抬起了眸。
众人惊愕之中,只见那人轻拂长袍,利落地与阿笙一同跪在了堂前。
他这一跪无关礼法,亦没有利弊的权衡。
他整理了一番衣衫,温润的眉眼看向阿笙,这一眼仿似带着满世界的安宁。
“你不是一个人。”
那年无尘院,裴钰丧母,这句话,是她讲给他,今日,窦氏有丧,这句话,由他带给她。
这世间得失万千,无常为本,但兜兜转转,终有一人,不忍留你于孤寂当中。
阿笙愣愣地听着这句话,而后垂眸失笑。
她都快忘了,但幸好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