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啥子非得让我当个普通人?”贺信忍不住问道:“嘉瑞,难道现在的我就不能爱你了么?”
林嘉瑞摇摇头,往通往山顶的小路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现在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要离开……”
走了几步,林嘉瑞回头说:“阿信,长痛不如短痛,你别自责,是我不对。”
贺信万万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赶紧说:“嘉瑞,你别这样……”
林嘉瑞无奈地连连摆手,喝住了还要说下去的贺信:“老贺啊……你就别再劝我啦……对不住哈。”随手一翻,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往山下跳去。
贺信要想追上去肯定不成问题,但让他奇怪的是,他的双脚仿佛在跟他作对,片刻之后贺信颓废的坐在山崖边,唯有默默无语,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刚和小柔见到两人的争执,虽然并不完全理解,但他们也看得出来贺信此刻的心情十分难过,于是它们缓缓靠近贺信,待在他身边趴了下去,两兽一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山崖边,一声不吭,静静地聆听着下方海浪拍打岩岸的声音。
无元734年9月8号
贺信一直等到东方天际泛白,依然没有离开的念头,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林嘉瑞昨晚说过的话,然而除此之外,贺信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时贺信呆呆地看着东方的海面上,太阳正一点点地露出头来,斑斓的色彩覆盖了东方的海面与云彩,火红、金黄、橙色,巧妙而迅速地变化着分布的比例,但每一刻都堪称完美,贺信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过去,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正当此时,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是从北往南飞过海面的,悠然自得地穿过贺信与太阳之间,等鸟群飞远了一段距离,贺信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一片柔和的光芒正向四面八方洒去,斑斓的色彩也随之悄无声息地消散,只有上方飘过的云似乎有些留恋,还在边缘处点缀着一些美丽的色彩,包裹着中央反射出来的金黄。
这时从贺信身后传来声音:“贺宗主……”
“啥事儿啊?田执事。”贺信自然知道来的是田执事,但此刻他的目光舍不得离开眼前的美景,于是贺信没有回头,依然凝视着东方。
“禀宗主,圣主想了解一下那位林小姐……”田执事平时很少看到贺信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贺信当然明白田执事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那就麻烦执事转告圣主,贺信没能说服她,实在对不住啊。”
“宗主您太客气了。”田执事慌忙说:“圣主只是表示关心而已……那我就不打扰宗主了。”说完便飘身离去,离开了断崖。
贺信这时已经把难过抛到了九霄云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眼前的世界里,太阳在天空中缓缓释放着热量,整个地球的一切都在承受着这股热力,眼前的海面,正有部分的海水在偶然的机会里得到这股能量,突然间变成了气体,缓缓地向上升腾。
陆地的温度逐渐升高,海面的温度也随之上升,然而海面的升温速度就是比陆地慢,于是地面的空气缓缓地上升,海面的空气也不甘示弱地涌过来补充,带着湿气的海风在贺信的脸上、身上轻轻拂过。
贺信在如此惬意的环境下,洞察着四面八方每一个生命或非生命的变化,身旁的小草正在茁壮成长,拼命伸展着身躯迎接阳光,将吸收的能量与体内物质结合,产生微妙的变化。
贺信突然间好像悟透了啥,但是有点模模糊糊的,他的知觉就蔓延到整座小山包儿,感应到所有的小兔子小鸡还有那帮子人类,恨不得全身都换一遍脸,除了那些把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的人类,只要贺信一靠近,他们就像被根茎绑住一般无法动弹,其他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些还闷在土里的小虫子,都在贺信的掌控之中,至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贺信也懒得搭理,就这么绕过去,让知觉继续往前冲,突然间,贺信的心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感受到了整个宇宙万物生生不息的热情。
贺信就这么放任着心神,慢慢地进入了那种啥也不想的状态,就像以前打坐修炼的时候。贺信已经很久没打坐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找回了那种让人舒坦的感觉,贺信的心神在四周转悠了好一阵子,突然又慢慢地收回来,然后沿着一条绝妙的弧线往天空飘去,整个身子都融入了虚空,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不知道是变成了空气,还是雨雾,仿佛消失又仿佛无处不在,贺信也搞不清是真是假,自己就像融入了整个地球的血液中,感应着地球的生命和跳动。
快来说说田执事吧,看到贺信这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只能乖乖回到圣殿地下的侧殿向圣主吴承天一五一十地汇报,吴承天一听,也忍不住惊讶,对旁边的施良牧说:“施左辅,你咋看?”
施良牧弯腰说:“禀圣主,属下跟贺宗主没啥交情,不过看田执事说的,贺宗主可能跟女朋友闹别扭了……按理说,那位林小姐有机会提升功夫应该挺高兴的……难道是因为贺宗主要走了,她舍不得?”
施良牧这家伙真是圣殿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这么一说,八九不离十。
吴承天当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转头问赫中行说:“赫右弼,你说呢?”
赫中行也弯腰说:“禀圣主,属下觉得直接问问贺宗主最直接。”
“也有道理……”吴承天琢磨着说:“昨晚一见,贺宗主应该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不过这样会不会有点失礼?”
“要不这样吧。”施良牧接着说:“等一下我们会把圣殿里的大臣和柳长老叫来开会,到时候借着庆祝的名义把贺宗主请过来,再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弄明白。”
林嘉瑞抬起头看向贺信,苦笑摇摇头,把手从贺信的手里抽出来,慢慢地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地说:“阿信,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你真的愿意放下身段,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