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 绽放 第9节

邢冠方闻言急转头看时,这一看不要紧,更令他吃惊不小,原来是在贾汪矿警队共过事的蒲沛霖,不由得脱口而出:“沛霖老弟,你也在这儿?!”

胡泰员:“他现在是运河支队的教育参谋。今天略备薄酒,目的有两个,一,为二位接风;二,为两位送行。我们这里比较苦,但情谊全在,请二位多多包涵。”

胡大庆一声长叹:“嗨!哪里,哪里,这么说快折煞我们了。我们受了骗,来进攻八路军。现在当了俘虏,不但不杀我们,还这么优待,早听说八路军的政策好,没曾想当真如此!”

胡大庆几句话让邢冠方也是颇为感慨,誓言道:“是呀,是呀,以后谁要是再打八路,他就不是人养的。”

胡泰员:“这就对了,我们八路军向来是既往不咎,但也要记住,下不为例!我还有事,失陪了,蒲参谋代我招待吧。”

说着话,胡泰员转身便走,刚出屋,胡泰员突又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你们二位走时,我这还有一封信,繁劳二位转交给韩司令。”

说完这句话,方才复转过身子,大踏步走了。

韩之峰不是糊涂人。

第二天派了几个人专程为昨天之事表示歉意。

龙有道与运河支队约定了交枪的日期。交枪时龙有道的气色极不好,因为痢疾缠身已是数日。

枪是龙有道数年来的心血。

也可以说是一生心血及希望所在。

交枪之后,虽然龙西昆以副官身份再入运河支队,但龙有道的心情依然郁闷之极,这进一步导致了病情加重。

龙西昆被捉之时,龙有道藏身于龙口三里外的大风口。病情加重之后,龙有道自感不久于人世,便回到老家龙口,亲戚来往探视的不少。这一信息不久便为驻台儿庄日军侦知,日军自然大喜,立时派人弄去。同时弄去了龙有道次子龙希贤。毕竟龙有道是国民党峄县自卫团司令,名义上是抗日的。

台儿庄西门外有龙王庙,日军置龙有道于内,以其为诱饵,以图有所获。同时,为了控制龙有道为己所用,把龙希贤送往东北,以作为人质。

然龙有道病情极重,没几日便亡去。日军图谋未逞。

龙有道被葬于台儿庄,埋葬之时,日军为向世人显其亲善,专门送了花圈。

同时台儿庄地区有了一个传言:龙有道被日军所抓,实为龙有道本家叔父龙六先生及其侄子龙三锯告密所致。

运河支队两次反顽活动均获大胜,自然军心大振。运河支队特别分析并总结了这两次反顽斗争,查找有利因素及原因,以便再战。

此地国民党力量不可谓不厚重:梁立户、韩之峰、孙业明、蓝伯华、陈鑑海、刘宜俭等。然其派系复杂,各怀心思,没有统一的指挥,以致难以形成合力。在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两次发起进攻,使运河支队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予以应对。

首次进攻,运河支队向梁立户与蓝伯华部进攻之时,韩之峰在十里外的吴台子驻兵,然其坐山观虎斗,不予施以援手。同时,运河支队内线人员的使用,也是一个极为重要因素。

二次进攻,运河支队胜在情报准确,分析到位,兵贵神速。选择在对手立足未稳之时,其尚未能构筑工事,突然反击。

两次反顽的胜利,引起了日军的注意,知道黄邱山套附近有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共产党力量,已然对徐州构成威胁。因此徐州日军意欲对黄邱山套一带进行一次试探性扫荡。

时近八月中旬。

运河支队一大队活动于旺庄一带;二大队活动于北许阳、督公唐山、龙门山一带。

情报显示,此次日军扫荡,加上贾汪日伪军约有五百余人,同时配有两辆坦克。这对运河支队构成了威胁:运河支队根本没有有效的武器应对坦克,在坦克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如此,运河支队则只有退却。不退,则伤亡会过大。

然而孙白洪、邵涧幽、朱木石、胡泰员、文系净等人仔细研究过以后,认为可以一战。

可以一战的理由是占有天时、地利、人和。

所谓天时——此时此地遍地玉米,青纱帐已起,利于隐身,此是老天助我。

敌进攻,则在明处;我阻击敌人,则在暗处,这是利我之处。

所谓地利——日军用坦克来攻,则必走大路。自贾汪东进攻北许阳一带,仅有一条东西大道,经崮岘、阎村、独角湖、涧溪诸村,最后到达北许阳。而这些山的北面沿路是黄邱山套的南屏障,即包括龙门山在内的一众山头,绵延十余里。从这些山的山坡向敌进攻,临高击下,优劣已判。

至于人和,自不须说。

此一战目的是不让日军深入我军驻地,能达此目的已然算是胜利,若有能力,趁机反攻,打掉敌一部分步兵,那算是锦上添花了。

方针已定,二大队队长孙武仁领运河支队二大队排兵布阵:七中队长褚思桂领七中队于独角湖阻敌,八中队长张友蕃、九中队长孙式清、十中队长陈启和、十一中队长李永胜各带本部人员依次分布于龙门山南的山坡之上。

次日晨八时左右,日军果然由贾汪自唯一的一条大路东进,九时左右进到独角湖附近。

一声枪响!响自独角湖村内,却响彻山谷!

日军懂得这其中的含义,坦克后的一字长蛇阵,迅速散开,同时向村内开枪迎战。

枪声再响,响自路北侧的山坡。

日将领忙自分兵迎战。

两辆坦克也自分别向独角湖方向和北山坡方向开火。

枪声一起,在涧溪村等候的运河支队一大队算是接到了命令。

一大队长邵滋伸与华金起、丁桂雄、王铎箴、陈荣坡等中队长即刻带战士沿小路向西南方向运动,磨石堂村、焦庄村北有小山岭,一大队遂占据此山,自此山头之上,北向日军射击。

至此东、北、南皆有我军枪声,敌坦克与部分日军只能在此三角地形中,难以进攻,也难以展开。后面的日军还得顾及北面山坡上的伏军。

坦克自可长驱前行,然其后之步兵在三面阻击之下自然无法跟上。

没有了步兵配合的坦克若强行孤军深入,只能是死路一条。日军是研究这个的,这个道理没有人比他们更懂。

两辆坦克独角湖西边的路上,一忽儿向东,一忽儿向西,南一炮、北一炮、东一炮的打。

打,也只能是乱打,这点儿炮火分成三路,无法集中轰炸,构成不了威胁。看起来就像是困境中的恶兽,时不时的露出点獠牙以威慑对手罢了。

运河支队的枪声是零零星星的。看似只是显示他们的存在。

但是,就是这点零零星星的存在,日军知道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成为大的威胁:谁知道这零星的背后实有多少人手?

徘徊许久,二坦克突然向东快速行进,其后百余日伪军紧随其后向独角湖挺进,一时枪炮大作。

七中队褚思桂部压力顿增。

孙武仁在北部山坡见势急,急忙组织了一次小型攻击,以减轻褚思桂压力。

同时邵滋伸部也急急组织人手在青纱帐掩护之下,向敌侧后方进行了一次佯攻。

进攻之敌眼见有被包围危险,忙的后撤,同时向左右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