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没了呼吸。
敌人又是一阵进攻。
在一间仅存的屋里,勤务员大朱躺在地上,左腿齐脚踝都被炮弹皮削掉了,只有一点连在腿上,疼的大声喊叫着。他是受伤之后,自己爬进那屋里的。
梁茵霞对这个大朱的情况还是很知道的:十八岁,安徽人,十六岁时被国民党军抓了壮丁,后来便流落到了此地,自动参加了这支队伍。
大朱大喊着:“疼!疼啊!娘啊,疼死我了!快把我的脚砍掉,把我的脚砍掉,快,快砍掉……”
梁茵霞:“大朱,你现在最大的勇敢,就是不叫。”
大朱闻声,果然强忍疼痛,再没喊一声。
梁茵霞忙与其他战士对大朱进行了简单包扎。
东面敌人的进攻尚未停止,西北面枪声又已密集响起。
二十多位战士,来回的跑,哪里枪声密集便向哪里分人。
接连打退敌人几次进攻。
战士中有多人负伤。
九时左右,一轮进攻被击退,枪炮声暂时停止。
战场上少有的安静。
没多久,圩门之外有人大声喊:“开门。”
班长薛永才见是己方的战士吴三强,便开了门,放他进来。
梁茵霞:“你怎么来的?”
吴三强:“鬼子放我来的。”
梁茵霞:“放你回来干什么?”
吴三强:“哼!还不是要我来劝你们投降。”
说这话的时候吴三强垂着眼帘。
随后又低声说道:“支队长牺牲了。”
这是梁茵霞预料中的最坏的事情。
梁茵霞咬着牙,紧抿着嘴,稍稍愣了一下,方才对吴三强说道:“你跟我来。”
直接把吴三强带进大朱所在的屋里。
大朱静静的斜躺在那儿,地上满是血。
一条马枪就在身边。
人已走了。
梁茵霞:“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吴三强没说话,俯身抓起了那条马枪,解下大朱身上的子弹袋,直起身子径直出去,走到其他战士身边去了。
把个梁茵霞看的突然间想哭。
梁茵霞走出房子,在房前站了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一会儿,便去找薛永才、张善德两位班长。
梁茵霞:“支队长已经牺牲了,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战士们。”
薛永才看了看张善德。
张善德也看了看薛永才。
薛永才:“不能瞒。”
张善德:“不能瞒,也不需要瞒。”
薛永才:“不错,根本不需要瞒。”
梁茵霞:“好,那就不瞒,怎么告诉战士们,是召集起来,还是一个一个单独说?”
薛永才:“你是做过宣传工作的,你是怎么想的?”
梁茵霞:“我……,我认为还是单独告诉他们好。”
薛永才点点头:“单独就单独,在一块说,情绪容易相互影响。”
张善德:“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各自负责我们的这两个班,其他人员就由梁秘书您来说了。”
薛永才:“就这么定了。”
梁茵霞:“别忘了给他们鼓劲。”
薛永才:“和他们拼了。”
张善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争取一个换三个。”
梁茵霞:“对,就这么说,每个人至少杀三个,替战友还有自己报仇。”
没多久,墙外喊话声起:“土八路,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
声音有些沙哑:“太君说了,只要你们缴枪,绝对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张善德吼起来:“狗汉奸,亏你还会说句中国话!丧尽天良的杂种!过来,老子缴给你一粒子弹头。”
……
好一阵对骂。
……
枪声又起。
炮声又起。
房屋倒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