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直把那弟兄两个听得糊里糊涂,面上尽是迷茫,曹继方道:“哥!宋江也好,关公也罢,这些我们都听说过,这门神秦琼的事我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儿,就是这羊左羊右的,真的不曾听说过,怎么他两个就是有仁有义了?”
褚思鹏闻言苦笑了一下,低下头,想了想说道:“这样说罢,左伯桃与羊角哀是好朋友,携手去谋个官做,半路之上雪花飘飘,天寒地冻,偏巧粮食将尽。两人前行,则皆死,一人行,则可活。左伯桃情愿冻饿而死,把自己的衣服和余粮给了羊角哀。羊角哀果然不愧厚望,做了高官,此后羊角哀把左伯桃给厚葬了。”
“一天羊角哀梦到左伯桃,全身尽是血伤,说因为所葬之地与恶人比邻,故常被恶人追杀。恶人荆轲,因刺杀秦始皇而死。羊角哀醒来之后,想到梦中之事,大怒,便提剑于左伯桃坟前,说,我来助你杀这恶人,以剑自刎。这叫舍命全交,故此说有仁有义。”
蔡尊起惊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真的还是假的?”
褚思鹏微笑不语。
蔡尊起颇为疑惑,又看了看曹继方。
曹继方见褚思鹏含笑不语,而蔡尊起又面露疑色,当下呵呵乐道:“哥,你忘了褚哥的话了,你若当真时它便是真,你若当假时他便是个假,是不是,褚哥?”
褚思鹏依然微笑不语。
曹继方笑道:“褚哥说累了,连一句话也懒得说了。这样罢,让褚哥歇一歇,我也说一个。”
“你?”褚思鹏闻言不由得失声发问,同时那双眼瞪的大大的,嘴巴也一时合不来。
曹继方见了褚思鹏这副模样,心中大乐,不由得哈哈大笑。竟弄得褚思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曹继方好不容易收了声,道:“褚哥,我只会一段,说你听听,说的不好,你可别笑我。”
褚思鹏闻言忙不迭的答道:“不会,不会,你只管说。”
那边蔡尊起见曹继方主动提出,也是满面惊疑,心中暗道:“这小东西,你能说些什么,就会吹。”
曹继方咳嗽了一声道:“我可说了呵!”
蔡尊起撇了撇嘴,斜眼哼了一声道:“你看你能的,我还不知道你!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蝴蝶来。”
曹继方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在树下走了两步,面向西方站好,大声说道:“干什么的?”说罢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向东边站好了,沉声道:“身背二尺八,手拧二寸半。”说罢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向来向着西方大声道:“哪个师傅的船头?”复回过来自答道:“祖师爷的船头。”
听到此处之时,褚思鹏与蔡尊起面上俱现惊异之色,褚思鹏不由得慢慢站起身来。蔡尊起见了,也随着站起身来。
只见曹继方一个人来来回回自问自答,问:“你学的不少?”
答:“我学的不多,用的不缺。”
问:“你是捏头的,还是拿尾的?”
答:“我既能捏头,也能拿尾。”
问:“高,高不过什么?”
答:“高,高不过旗杆头。”
问:“低,低不过什么?”
答:“低,低不过地皮。”
问:“前,前不过什么?”
答:“前,前不过橹头。”
问:“后,后不过什么?”
答:“后,后不过船尾。”
说到此处曹继方立住了身子道:“我只记的这些了。”
褚思鹏说道:“你说的可是行船的一些规矩?”
曹继方道:“也算是吧。”
蔡尊起:“想不到你还知道行船的一些事。什么是二尺八?”
曹继方:“纤板。拉纤用的。”
蔡尊起:“二寸半呢?”
曹继方:“篙拐子。”
蔡尊起:“那……,那……捏头的,拿尾的又是什么?”
曹继方:“捏头的是指船上的大师傅,拿尾……,拿尾……,拿尾是舵工吧?噢,对,是舵工。”
蔡尊起:“你从哪学的这些东西,是师傅教的?”
曹继方摇摇头:“不是,师傅也不一定知道。”
蔡尊起:“师傅也不一定知道?”
曹继方道:“我有一个亲戚,现住在北面运河的万年闸旁,也得有八十多岁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让我去看过他几次。他年青的时候就吃船上这碗饭。这是他上船找活做的时候船东问他的话。”
蔡尊起:“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曹继方:“怎么说呢?反正是……反正是船东家就是想找个伙计,想知道你这个伙计是个新手还是个老手。”
蔡尊起:“新手那就不用喽?”
曹继方:“那是,谁不想找个老手,新手还得算训,就怕误事。”
蔡尊起:“说的也是。”
褚思鹏叹道:“八十多岁的人了!听说,咱们这条运河算到如今漕运停了也有近四十年了!漕运一停,原来船上的人大多找不着活干了,也只能上岸找生计。如此说来,你的这个亲戚应当也是个帮会成员了?!”
曹继方道:“对,你说对了,他说过什么白脖在运河上是没法子混的,必须入会什么的。”
蔡尊起:“白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