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鹤没在寝屋内,而是去了西次间,梁五和梁六转到西次间时,便见公子正抱着胳膊,站在那小观水台前。
那是一座半人高的异兽盛水台,青铜为基,墨玉为盘,上有凤凰衔珠而至,下有青龙腾云欲夺。珠子上有水滴落下,顺着青龙的脊身流入玉盘内,再顺着刻在盘中的密纹行走。
水珠每次流过的路径都一样,却无一能走到目的地,水珠全都在中途散开,失去踪迹,化作一滩普通的水,慢慢聚满玉盘。
颜鹤伸出两指在那水面上轻轻点了一下,内力顺着他的指尖化入水内,凤凰珠上的水滴滴落得更快了,玉盘上的水面忽的起了波澜,整个房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两边的烛火在无风自舞。只是很快,水面上的波澜又慢慢平息下去,晃动的烛火也随之稳了下来。
梁五和梁六安静地候在一旁,不敢打扰。
公子在追踪金鳞怪病的病源,可自从五年前,公子连着找到两个病源并将其毁去后,北黎那边也有所察觉,行事更加隐秘起来。这几年,他们顺藤摸瓜抓了多少北黎暗使,却还是没能挖到下一个地点。
颜鹤看着平静的水面微微蹙眉,对方不动,他就很难再继续往下追,局面会僵在这。
但他没多少时间了,可北黎大祭司留在这边的病源不止一个两个,若是被北黎暗使抢先找到,三十六年前的事就会再次上演。
到时仅凭玄清丸,是控制不住金鳞病的灾厄,无数冤魂会布满中原大地!
……
观水台上的水滴声已经停止,但颜鹤却还是看着玉盘里的水,久久不语。
房间内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梁六知道公子的心情不好,自己不敢出声,就朝他哥打了个眼色。
梁五没搭理他,只安静地候在一旁。
梁六心里叹气,时间不能这么浪费下去啊,这么晚了,早点把事说完,好让公子去休息啊。
就在他打算张口的时候,颜鹤终于转过身,看着他们道:“又发现新的金鳞病患?”
对于颜鹤的预知,梁五和梁六并未感到惊讶,那枚血印牌本就是出自公子之手,血印牌上有异变,观水台这边自然也会有所反应。
梁五点头道:“是的,此人姓刘,男,年二十五,居洛水县桂花巷,曾入伍两年半,三年前退伍。今日上午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林大夫已经为他诊治完,他身上的鳞纹当下就已经消失,其余因此病引发的病症亦跟着消失。据林大夫所言,此人的身体因患病,元气有所耗损,待静养些时日后,便能完全康复。”
颜鹤:“林师师?”
梁五:“是。”
颜鹤默了默,才道:“又是她。”
梁五接着道:“这位小林大夫今年刚满十八,十二岁那年进林氏医馆做帮工,半年后拜了那医馆里的老林大夫为师。一年前开始坐堂问诊,但她平日里接诊的患者,大都是些普通病症,或是一般的外伤,声名未显,而且她至今未出过洛水镇。一个月前,她为一个北黎人处理伤口时,被对方踹了一脚,踹成重伤,躺床上养了半个月才康复。”
梁六补充道:“前几天,就是那几个北黎人劫了林氏医馆,并将那位老林大夫给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