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倒不如当时就随公主去了。
听她提起柳姒,谢晏眸光转动,丢下手中纸钱站起身,声音低哑。
“是,念念若是知道,会伤心的。”
说着,他恍若行尸走肉,离开灵堂朝主屋而去。
公主府的一切都保留在柳姒离开上京时的模样,处处是她的身影。
谢晏踏进主屋,满身萧索。
行至床边坐下,久久未有动作。好半晌才抬手触上锦被,试图从其中感受她残余的气息。
可惜只有无尽的悲凉。
褪下足靴,翻身上床,他蜷缩着,将自己埋进被中。
好冷……
前世念念一个人在重华殿时,也是这样冷吗?
夜又冷又黑,好似无尽的深渊,令人如何都挣脱不开。
枕上落出两点泪痕,最后多得渐渐濡湿一片。
他将手伸到枕下,贪婪得想攫取更多,指尖却碰到了什么。
缓缓探手将枕下的东西抽出。
是一沓信。
借着月色,谢晏看见封纸上隐约写着“谢府,驸马”一类的字。
黑暗的寝屋中点起了盏昏暗的灯,烛光映在信封上,他将里头的信纸抽出,展开。
“永康二十六年,二月初六。
驸马寅时上朝,巳正归府,问父母安。
书房理事至午时用饭,心绪不佳,食不知味。
午憩两刻,制香至酉时。
饭毕,问父母安。
亥时于竹屋抚琴三刻,琴声闻有悲意。”
拿着信纸的手隐隐发抖,谢晏又拆开一封来看。上头依旧是他每日的起居饮食,悉数记录在其中!
那日竹屋中醉酒欢好后,谢府每日都会有人记录,然后送往公主府,一直到三月里,柳姒离开上京。
每封信纸边角都略有卷曲,看得出阅信之人反反复复读过多次。
一瞬间,谢晏心口陡然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