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4章 乍喜还惊!

县药材公司的解放卡车碾过冰棱时,张煜正蹲在楞场边煮桦树茸。

军用饭盒里的菌块翻滚着,腾起的气味像烧焦的鹿角。

陈瘸子突然抢过饭盒,将发黑的药汁泼在雪地上——滋滋作响的泡沫间显出血丝状纹路。

"这是虫蛀菌!"他残缺的食指戳着菌盖上的小孔,"长在烂心木上的玩意儿,泡水就是慢性毒药。"

周大勇的猎枪顶住他后腰,枪管上绑着的红布条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张煜摸出粮站换的电子表,按下照明键。

惨绿光线里,虫蛀孔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他想起二十年后的《东大药用真菌》期刊论文,这种变异桦树茸正是抗癌药物"柞木素"的原料。

"冷窖温度要保持在零下五度。"他抓起把雪擦拭饭盒,"陈叔,您父亲当年在长白山收山参,是不是用过地窨子?"陈瘸子的瞳孔骤然收缩,腰间那串黄铜钥匙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李晓燕发现张煜的秘密是在清明雨后。

当她掀开教室后墙的《中学生守则》,斑驳的墙面上用圆珠笔画满时间轴:1993.4.1外汇调剂中心挂牌价8.7,1993.5.15国库券兑付新规...

"你画这个干什么?"她声音发颤。

正在窗台晒桦树茸的张煜猛然回头,春日阳光透过苏式木窗棂,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

供销社楼顶的鸽子突然惊飞,张煜拽着她蹲下。

三个穿工商制服的人正走进校门,领头的手提包上印着"财政大检查"字样。"帮我个忙,"

他往李晓燕手心塞了枚顶针,"去国营饭店告诉你爸,今天别用山西陈醋。"

两小时后,张煜看着检查组带走物理教研室的桦树茸标本。

王建国脸色煞白,搪瓷缸里的茶垢正在溶解——李长海送来的新醋精,能让任何植物样本失去药用检测反应。

立夏那天,张卫国带回台二手牡丹电视机。

当《渴望》主题曲响起时,张煜却盯着屏幕后的墙纸——三张并排的国库券编号,在1988年沈市造币厂油墨事故中产生了荧光反应。

"爸,厂里是不是接了实验中学的课桌椅订单?"他调大音量盖过母亲的唠叨。

新闻正在播报大兴安岭木材专列脱轨事件,字幕显示"珍贵树种受损"。

张卫国拆卸电视天线的扳手突然滑脱,在五斗橱留下划痕。

透过裂开的漆面,隐约可见底层木料呈现不自然的绛紫色——这是缅甸花梨木的特征,而木材厂采购单上写的是东北榆木。

次日清晨,张煜在校门口堵住周大勇。

当早自习铃声第三次响起时,两人已站在实验中学建筑工地。

尚未粉刷的教室里,苏式木梁上的编号被刮花,断面年轮间嵌着深绿色防虫药剂。

"这是给白蚁准备的盛宴。"张煜用打火机烘烤梁柱,刺鼻气味惊飞了檐下的家燕。

周大勇的猎枪子弹壳滚落在地,弹壳底部的生产日期显示1992.12——比木材厂采购这批药剂早了半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张煜和周大勇的脸上。

两人站在未粉刷的教室里,四周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工人们正在搬运木材,准备安装新的课桌椅。

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的味道,混合着早晨的露水气息,让人感到一种朴实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

“你确定这个办法能行?”周大勇低声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张煜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必须得试试。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些白蚁会毁掉整个建筑。”

他们两人开始动手,将二十包印有“上海”字样的压缩饼干拆开。

每包饼干都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但在这香甜的气味之下,却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些看似普通的食品,实际上是用来对付白蚁的诱饵。

张煜小心翼翼地将饼干碾碎,然后撒在教室的角落和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