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十一点的时候,琚清婉发来视频。
她的脸色很是欣喜:没想到,你多年前,就为我写下这么好的诗。差一点,我是无福消受啊。只是我现在已经老了,不能为你做什么,空空背负了你一片爱心。
话说到这里,脸色开始沉郁。
郁煌言说:别无他求。能和你晚上微信交流,我已经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每天晚上能与你色与神授,今生夫复何求?和自己傻傻一生的初恋,每天唠唠嗑,已经上天的仁慈,我哪里还能有别的奢求?
琚清婉还是有些凄恻:回想当年,我要是坚强些、胆大些,听了蝼蛄叫,也敢种农田。你我一生的幸福何至于轻易的败坏!想来总是心痛。
郁煌言摇着头:你一个花季少女,怎能当得起铺天盖地的风雨?说到底,我也是个懦夫!幸好昨日的星辰,还没有坠落。老了我们还能再坎坷的人生落山路上,互相傍扶。
琚清婉破涕为笑:是的!自从在医院服侍过你,我的人生黑夜已经不是那样黑暗,至少天空中有课星在为我导航。我也应该满足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暮年至少我们还有柏拉图的精神恋爱法,可以安慰。不至于把自己置于洪荒之中。
郁煌言笑了:如果说青年人的恋爱,取决于荷尔蒙的泛滥,一定体现于肉体的形式。我们这些过来人,经受过八方风雨,只求精神的交流,感情的对流。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世界是没有思想犯,精神恋爱也不会违法。
琚清婉口气有些沉重:不违法,违犯道德规则吗?你和我每天畅心快意的交流后,还能从容自然的面对雪伊梅?对她的感情还能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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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煌言无法回答:我们……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琚清婉紧追着问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样?
郁煌言垂下眼睑,低头斟酌了一会,很是忧郁的:因为,我们的爱情里没有性……
琚清婉沉思了一会:没有醒的爱,也能称为爱情。网上不是流行的观点是,男女之间没有性就没有爱,即使有爱也不会长远……
听到这里,郁煌言长叹了一声:当荷尔蒙分泌的潮水退去,丑恶的沙滩上只剩下,欲望横溢后的秽物,垃圾场样的生产着乏味。
在一般的人看来,女人在男人没有了那个欲望以后,她的摸样无所谓美丑,更谈不上花容月貌,心怦然跳动。有的,只是性格、道德、善良、奸诈,毕生养成的习惯在起着作用。男人只是还以移动的僵尸,女人这成为皮肉没有完全腐烂的骷髅!
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相识于花季,正处于爱和情的懵懂期!
咱们之间这辈子的定位,只能是男女之间的朋友之爱。
琚清婉痛苦的蹙着脸:掩耳盗铃!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意,你要真心对我好,就对雪伊梅好一些吧。我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郁煌言彻底无语了。感情的事可能平摊吗,除了你是个高明的演员,否则言行上不偏即颇。
雪伊梅是个明白人,郁煌言出院回到家后,虽然唠叨比过去收敛很多。生活上的繁琐小事,多年养成的指令性习惯,还是让郁煌言很不高兴。
两口子虽然没有大吵大闹,郁煌言的疾言厉色,很叫她黑过几回脸。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郁煌言摸了回阎王鼻子,让她行为改变了不少。但放手让郁煌言任性妄为,那是办不到的。
眼下家里的和平局面,只是双方虚与委蛇的结果。这种结果很脆弱,随时可能迸溅一地。
人呵得到了不追求的,追求永远的不到的!这也是天性吧。
郁煌言傻傻的初恋,不当吃不当喝,当然更没有肮脏的性杂乱其中。只是晚年的精神安慰,和情绪发泄出口。
虚幻空无的精神抚慰,在现代年轻人看来,是不解渴更不解饿的稀松平常事。对郁煌言那一拨五十年代,经受过严厉道德教育的人来说,已经是离经叛道。
离经叛道的郁煌言、琚清婉俩人,虽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和激昂。但心里也有忐忑的、莫名的不安!毕竟现在他们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感情路上的每一步都埋设有地雷。
郁煌言终于接到袁不圆和石海燕,结婚大喜的请帖。
郁煌言问雪伊梅:去吧,人家点名也请你!
雪伊梅勃然大怒:一对狗男女,在学校我就看出他们眉来眼去,表面冠冕堂皇的恶心样子。如今,果然露出狐狸尾巴!
微信里问琚清婉,她倒是很冷静,反问: 我去好吗?是看他们炫耀幸福,还是让他们嘲笑不幸?没有他们的煽风点火,助纣为?,我怎么今天这样凄惨。拧扒绝户坟,去敲寡妇门,也不会去不坏人婚姻,他们是什么坏事都做了。这样的人渣,以为自己家里有些势力,无所不为。我想人在作,天在看,离天三尺有神明。别看今天笑的欢,就怕将来拉清单!将来……哼……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就能活千年?
看车琚清婉顿顿脚,满脸的斌爽:接着我不去,要去你去。我还想留着一口气,多活几年,看看他们最终的下场。
从认识以来,郁煌言没有见过柔情似水的琚清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这也许是,境遇使然,泥人还有个泥心情呢。
袁不圆和石海燕的婚礼,没有想象的富丽热闹。
俩人的后代都没有参加,看来他们对生身父母的再婚,很是不买账。
亲友来得也不是很多,王谢当年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富不过三代,比起他们父母当年呼风唤雨的气势,俩人已经坠落平民阶层。喜宴一共摆了五桌,贺喜的人本来就不多,专门安排同学的那桌,更是人员寥寥。
现在这地方的人呐,喜欢驾势作乐。没有请来婚礼主持团队,主持人还是要有的。
结婚吗,喜庆事。主持人能把来宾搞笑,那就是本事。
主持人往麦克风前一站,嘿嘿一笑,面部的表情丰富、诙谐,举手投足,就把来宾搞笑了。要不是他穿得西装革履的,人们会以为他和马三立一样,像是个说单口相声的。只见主持人,吭吭吃吃几声涮了涮嗓子:袁不圆和石海燕大喜!这真是:茅屋曾经被人扫,蓬门今又为君开。新鞋穿在故人脚,石径还需熟铁拐……
没等主持人说出下句,来宾哄堂大笑。都是过来人,听风辧音。四句里的丰富含义,都能心领神会,不由得鼓掌叫起好来。
袁不圆两口子,挨桌敬酒。待敬酒到郁煌言时 愈发的高兴:谢谢郁兄前来捧场。琚清婉没有来?
石海燕突兀的问了句:雪伊梅怎么也没来呀?
袁不圆含笑紧跟了一句:听说琚清婉和你经常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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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煌言本来笑容可掬,听到这句话,不由的勃然变色。心里想,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袁不圆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无怪乎琚清婉称他们俩人为人渣。
要是在过去,郁煌言立马就会给他好看。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火性已经被熄灭的差不多了。郁煌言只是轻轻嗤了下鼻子:劳您费心这么多年,如今还惦记着,难得呀!伙计!这么干了这一杯。
说着把两口子敬来的一大玻璃杯白酒,仰脸倒了进去。然后,一翻酒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