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特。”费尔缓慢地回答。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教官。阵法本身在渴求灵能来点亮它们,而我我好像只是一个发电器,我能感到灵能正在顺着我的身体离开,进入仪式阵中,并逐渐构筑起睡梦。但是,除此以外,我就做不了更多事了。”
卡里尔对他点了点头:“这样就足够了,费尔。这样.最好。”
他将头转了回去,而防弹玻璃后,则已经亮起了漆黑却又猩红的光。
康拉德·科兹闭上眼睛,双臂交叉,肌肉紧绷。
愿你成功,预备役亚戈·赛维塔里昂。他默默地在心中说道。
——
一如既往,寒冷,永无边境,永无止息的寒冷。
没有感情与知觉的风淡漠地从惨白世界的远端吹拂而来,万事万物都寂静无声,就连风声都根本不存在。赛维塔被包裹在了这阵寒冷之中,却并不特别在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做梦,这件事很诡异,但并不妨碍他为这梦中的景象感到震撼。
他面前是一片巍峨的山脉,厚重的白色灰烬覆盖着它,让所有事看上去都只拥有了一个颜色,一种色彩。而这种色彩毫无生机,本能地令人感到不适。
那些东西是灰烬吗?他自己问自己,随后又在几秒钟内立刻推翻了这种想法——不,不对,不是灰烬。
是.骨灰。
是的,骨灰。
赛维塔开始朝前行走。他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首席医官雅伊尔济尼奥·古兹曼说,他将经历第二十道手术,而这第二十道手术其实是他的第一道手术。
赛维塔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将顺序颠倒,但他现在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脉络。
他沿着山脉朝前行走,四周寂静无声,极端安静。赛维塔试图通过行走这件事制造出一些声音,但他失败了。哪怕他刻意地跺脚,这片惨白的世界中也没有任何声音诞生。
男孩略感不安地轻呼了一口气,本能地想要扳动手指来缓解这种焦虑。这是他过往的习惯,每当他感到不安时,他就会这么做——而这一次,他居然也成功了。
赛维塔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之处。
他不是穿着拘束衣吗?他的双手被交叉着捆绑在了一起,根本就没办法互相扳动
他低头凝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产生了彻底的改变。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手脚处都绑着绑带。他的靴子也是白色的,而且看上去是崭新的。
赛维塔蹲下来摸了摸它,指尖传回来的触感很干涩,他觉得这东西像是某种皮。他又站起身,腰间传来一阵晃荡的感觉。
赛维塔伸手摸去,触及到了一个悬在腰间的水壶,以及一张看上去就很古老的纸卷。它的表面非常粗糙,摸上去甚至令人觉得手指几乎要被硌伤。
赛维塔沉默地拿下水壶,摇晃了一下它,没有听见晃荡的声响,但水壶本身的质量已经告诉了他某些事。他拧开旋盖,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水本身没有味道,但比起他过去能喝的水来说已经算是好到不行了。赛维塔立刻盖上旋钮,将水壶挂回了腰间。他又拿下那羊皮纸卷,将它摊开,开始阅读。
“迈过惨白之山,前往死者之城吧,亚戈·赛维塔里昂。”
“.”
赛维塔皱起眉。
永夜在上啊——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抿起嘴,显得有点恼怒。但还是收起了羊皮纸卷,并将它放入了自己的胸口,开始朝前走去。
山脉寂静无声,安静到有点诡异,赛维塔却不管不顾地朝前走着。刚开始时,道路还算平坦,但很快就变得崎岖了起来。坡度陡然上升,并且开始越来越剧烈。
赛维塔也从单纯地步行变成了艰难的行走,到了最后,他几乎是在爬行,需要依靠手的辅助才能继续向上。每往前爬行一小段距离都需要他耗费许多力气。
他尝试着休息过一段时间,但休息并没有让他的体力恢复。他也曾仰起头观察自己离山顶还有多久,但是,无论他怎么尝试,这条路的距离似乎都没有半点缩小。
男孩烦闷地止住脚步,单手攀住这坡度惊人的道路一侧,用另一只手拿出了水壶。他用牙齿咬住旋盖,并在此之后喝到了第二口水。
刹那之间,赛维塔精神为之一振,肉体上的疲惫竟然在瞬间消弭于无形。
——什么情况?
他疑惑地将水壶的旋盖用牙齿再度盖上了,终究还是没有将再喝一口试试看的想法付诸于实践。这么做或许会解答他的疑问,但也可能不会。
比起为了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浪费一口来之不易的珍贵水源,赛维塔觉得,他还是将这问题的答案保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