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宋老抠家可丢大人了。”
张裴氏说起这些八卦来,神采立马不一样了,不待刘二女问,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就往下讲了:
“响午不是轮到他家请先生吃饭?你说八百年才难得请一次,谁家再穷也不会吃一顿饭就把家底嚯嚯干净了吧?就算舍不得荤的,那菜园子里不是满着,多摘点菜回来花色点炒几盘也是心意不是?
可她家倒好,那么一大家子再加上先生十几号人统共就整了两个菜。
一个炒豆角。没舍得放油就用水煮了一下。
一个倒是荤菜,你知道是啥?
炒鸡蛋。
自家养着鸡,平时舍不得吃,有事了狠狠心炒一大盘给一家人尝一口不是挺好?再省也不在这上头不是,人家偏跟咱们不一样。
就没见过那么抠门的,就拿了一个鸡蛋,又嫌再起锅太费柴火,干脆趁着炖菜的时候用饭勺炒了下。
你说,一年到头吃不上口好的,好不容易弄口荤的,谁不谗啊?大人懂事还忍得住,小孩子那管的了三七二十一?
结果炒出来的鸡蛋还没上桌呢就被他家一个小孙子咬了一口,宋老抠那婆娘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故意的,不心疼孙子烫了嘴,也不在乎丢脸,当时就又打又骂的,只把家里弄得上上下下鸡飞狗跳的。都这样了,你说先生哪里待得下去?”
这种热闹在村里向来传的最快——郭大儒还没走回来,村头已经知道了。
张家善顾不上生气反而先想着怎么弥补,一来二去的不就都到刘二女家里了。
刘二女像听大戏一样,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事:
“真的假的,怕不是旁人编排的吧?”
张裴氏撇撇嘴:
“俺还骗你不成?他家那抠门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远的不说,当年宋老抠那妹子成亲,头一年回来拜年,娘家人请女婿,他们家就这样干的。
那女婿本来就跟她妹子不对眼,如今找着茬儿了,人家便闹腾着要休妻,要不是他那妹子正好有喜,那时差点就休成了。
要不然平白无辜的谁家长辈给后生起名字叫老抠啊?还不是外人看着他家的德行起的外号?”
刘二女无语,半响才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时也就算了,今儿这一出下来,他家的小子在人前那还有脸面?”
别小看孩子,人小却也要脸的。
再一个她真心疼孩子。
张裴氏却是个看成的,经得事多心也硬了,因此只冷笑一声道:
“那有啥办法。谁家的日子谁过,咱们外人哪管的了?真要怨就怨他家小子前世不修德,今生才投胎到他家。”
瞅见刘二女脸上明显不赞同,她也不争辩,说起其他事来:
“你看俺,光说这些没用的,差点忘了正事。二女啊,你家那些旧铺盖没人用吧?”
刘二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咋了,你要用?家里要来人了?”
这倒不是她未卜先知或是胡乱猜的,而是这世道穷人家真没几个铺盖多的,平常一家人还能凑合凑合,一到家里来客,不是借旁人家铺盖,就是去街坊邻居家借住。
闻言,张裴氏笑脸立刻没了,阴阳怪气的道:
“可不是!俺那便宜大姑子要来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