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生听出弦外音,脸色阴沉下来道:“广安乡穷,十几年了也没出过什么案子,你安心抓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事尽量少插手,毕竟有分管领导。好了,让老杨带你去宿舍吧。”
乔岩出去后,石安生坐在办公桌前琢磨了许久,拿起手机打给了陈云松。电话接通后,立马堆着笑脸道:“陈书记,吃过了吗,没打扰您休息吧?”
对方嗯了一声,石安生压低声音道:“陈书记,那个乔岩来报到了,童伟专门送他下来的,还在乡里吃了一顿饭。您放心,我会好好关照他的……”
乔岩出了门来到办公室,办公室老杨光着脚,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着抗日神剧,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茶几上放着一个罐头瓶,里面泡着浓茶,周边结满了厚厚的黑色茶垢。即便如此,外面还专门套了个杯套。旁边放着烟灰缸,里面塞满了劣质烟头。
见到乔岩,老杨立马坐起来,笑眯眯地道:“乔书记,忙完了?我现在带你去宿舍。”
说着,穿上鞋起身,眼睛还依依不舍瞟着电视。自言自语道:“狗日的,这绝对是个坏人。”
老杨拿着钥匙来到第三排,走到角落的位置打开门,里面乱七八糟,尘土飞扬,看样子是库房。他扇了扇灰道:“乔书记,实在不好意思,乡里住房紧张,就剩这么一间了,你看还行吗,行的话我安排人收拾。”
乔岩环顾四周,顶棚是用麻纸糊的,被熏得焦黄,还破了两个洞。墙上灰蒙蒙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底色,角落里拉扯着不少蜘蛛丝。下面一圈用油漆抹了一层,由于潮湿墙皮已经脱落,松散的泥土落了一地。地面是用砖铺着,落了厚厚的灰,一踩一个脚印。
两个实木柜子颇为年代感,还有个没有柜门。笨重的床也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产物,还缺了一条腿,下面用砖垫着。书桌上面堆放着各种杂物,像是闹元宵演员用的一些器具。
这些还好说,最难以忍受的是,旁边就是旱厕,冬天还好说,夏天扑面而来的味道可想而知。再混杂着各种潮味,令人作呕,难以形容。这比白雪在水泉乡的条件还为恶劣。
乔岩用手指抹了抹桌子道:“之前副书记的房间呢,就住这里吗?”
“哦,之前副书记住后面,石书记改成活动室了,里面摆了麻将桌,供值班人员晚上没事做活动活动。”
乔岩不由得冷笑道:“偌大的一个乡政府,就容不下我一个副书记?”
老杨一脸便秘样道:“乔书记,是真没房间了,有的话我能带你来这里。你看,领导在最后一排住着,还有两个会议室和食堂。第三排也是领导,全都排满了,第二排是机关人员,还有大学生村官的宿舍,第一排全都是办公室,真没地方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从厕所出来,看到门开着,好奇地拐进来,冲乔岩点点头,惊呼道:“我说老杨,这是打算让乔书记住这里?都多少年没住人了。我隔壁房间空着,那留着让干什么。”
老杨不停地冲男子眨眼睛,尴尬地道:“那是广播员段红梅的房间……”
男子没理会他,直接回击道:“净胡扯,广播员撤了都多少年了,段红梅调回县里也快四五年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谁他妈安排的,简直恶心透顶。乔书记,你跟我走。”
老杨试图要劝阻,男子狠狠瞪了一眼,道:“老杨,你在乡里快三十年了,有你怎么做事的吗,乔书记好歹是副书记,广安乡的三把手,办的些什么事,谁安排你的?”
老杨支支吾吾不说话,男子没有搭理,拉着乔岩来到另一头,门上上着锁,吼了一声让他开门。老杨扭捏着杵在那里,男子暴脾气上来了,一脚踹开门进去道:“乔书记,你就住这里,我看谁敢说什么。”
男子的举动让乔岩稍微有些暖心,淡然道:“住哪都一样,你是?”
“哦,我是人大主席王春福,分管后勤工作。实在不好意思啊,你的食宿问题本来应该我来安排,可没人和我说啊,现在才知道,你就住这里,没带铺盖吗,我这就安排去买。”
说着,冲着老杨大声一喝,又叫来几个大学生村官,忙活着为其收拾房间。
王春福把他叫进自己房间,沏了杯茶递上烟道:“乔书记,前两天才听说你要来。广安乡这地方你也知道,穷的叮当响,从县里下来,委屈你了。不过也挺好,事情不是太多,上面检查的人也少。所以,你来了以后一定要培养个爱好,要不太孤单寂寞了。”
王春福抛来了友好的橄榄枝,乔岩之前对他并不熟悉,只是听过名字。在县委办时,直接对的是一把手,其余人压根轮不上号。曾经何等的风光,如此多么的落魄,这种剧烈反差,要是心态不好的很难接受。
乔岩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如此环境依旧有很强的落差感。之前接触的都是县领导一把手,现在要直接面对普通老百姓,虽说都是工作,工作性质完全不同。这就好比每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突然让你以后粗茶淡饭,吃糠咽菜,习惯了灯红酒绿,如今回归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乔岩看得很淡,笑着道:“挺好的,我
石安生一开始说得还像点人话,比较客气,后来就变味了。乔岩初来乍到,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也不能任由他信口开河,道:“石书记,工作的事你放心,我肯定尽力尽心。至于以前的事,毕竟是过去,也没必要再提,我也不会以从前的身份自居。我这人吧,别的本事没有,在纪委办案时还行,再难的案子也办过。我肯定听你的,正如所说,团结是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