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工作人员讲解完后，邓远平颇为自傲地道：“棠州市当初拉大城市框架，优化发展布局，一些重工业就全部迁移出来。我当时还担任县长，死乞白赖守在市长办公室门口，磨了好一阵子才同意把汽车制造搬迁至福川县，费了好大功夫。”

“刚才听介绍了，棠安汽车是老品牌了，与共和国同岁，早些年是生产卡车，八十年代末引进德国技术，转型生产轿车。经过几十年的技术沉淀，棠安牌汽车已成为全国驰名品牌，而且产品线相当丰富，轿车，大巴，公交车，重卡等等，几乎覆盖了整个产业链。”

“福川工厂主要生产公交车和重卡，万家岭工厂则生产轿车，市总厂负责产品研发，已经形成完整的产业链。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合资品牌，给其他车企代加工，今年要再建几个厂房，分工要进一步细化，专门生产零件，除了自己使用外，还要供应全国车企市场。”

“一会儿，咱们要到标准厂房，那边我们还生产航天航空材料，船舶零件等等，产业规模在一点点扩大，争取打造成北方最大的生产车间。”

听完介绍，雄关县的领导个个哑口无言，自惭形秽。仅仅隔了一河，这边发展得如火如荼，而那边死气沉沉，还停留在原始的农耕时代，怎么相提并论。

乔岩听了同为震撼，福川县经济活力如此强盛，远比南江省三明区还要动力强劲。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就看到差距了，怪不得省委书记林成森要大搞项目，整个南江省实在太落后了。

乔岩询问了几个关键问题，随后又去了造纸厂、LED光电厂和空调厂参观。中午安排在汽车厂旗下的农业生态园就餐，菜品琳琅满目，格外丰盛，邓远平拿出最高规格待遇接待穷亲戚。表面看是热情款待，实则是彰显地方的实力。

乔岩还记得当初带着王家沟的村干部外出考察，和今天的情景十分相似，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雄关县的干部看到什么都是新鲜的。往那里一站，从衣着打扮和精神面貌一下子就区分开来。

福川县的领导衣着精干，外面是价格不菲的夹克衫，里面统一白衬衣，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底气十足。再看雄关县的领导，衣服皱皱巴巴，里面穿得五花八门，有的是红色毛衣，有的是POLO衫，衣领还卷边，看着格外别扭。最主要的还是精神面貌，一眼就能看出是山汉。

从福川县出来，又马不停蹄前往万家岭区。一路上，众人都在热议着福川县发展多么多么好，言语之间充满了羡慕，甚至有人提出来也要像福川县那样搞工业发展，却没人提出具体措施和契合实际的想法。

乔岩始终一言不发，让他们先看到差距，回去以后再静下心组织研讨。

到了万家岭区经济技术开发区，再次刷新了人们的认知，颠覆他们的想法。这里更是厂房林立，家电厂、自行车厂、皮革厂等，还有生物制药厂、新材料厂、软件研发中心等，光国家级火炬项目就有15项，园区内配备学校、医院、商超等，还有三所大学，人才公寓就修了三个小区，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别的不说，周边的村民家家都盖着三层别墅，出入的车辆豪车无数，一个村的建设规模都比雄关县县城好，在街上能看到数不清的酒店，甚至还有肯德基麦当劳。要知道，这些都是在大城市才有的，但在万家岭区的村里出现了。

参观结束后，乔岩和朱志新亲自登门，来到棠州市政协副主席刘学东家。一家人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看到他们虽没有那天情绪激动，依旧不冷不热。

乔岩不在乎对方的看法，把他该做的都做了毫无怨言，问心无愧。不能说在雄关县发生的命案就得县里承担责任，这次登门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慰问。

乔岩把县里案件的办理情况大致讲了讲，刘学东态度依旧强硬，指责雄关县社会治安太差，政府执行力太弱，当地遍地是野蛮粗鲁的刁民等等。不管他说什么，乔岩情绪稳定，点头应承，坐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众人还在热议着，乔岩回头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福川县和万家岭区调研吗？”

众人鸦雀无声，政法委书记周锦明主动发声道：“乔书记是想让雄关县学习这两个地方，我们下一步也要发展工业，建设自己的经济技术开发区。”

乔岩看着朱志新，见他依旧闷闷不乐，笑着道：“朱县长，你觉得呢？”

朱志新哼笑一声，坐起来道：“出来见见世面可以，但要学习，我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人家是发展基础，雄关县又是什么情况，要资源没资源，要人才没人才，交通又不方便，什么都不具备，总不可能凭空造厂子吧。还是结合县域实际，踏踏实实做点该做的事为好。”

乔岩没有理会，又道：“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什么共同点吗？”

众人疑惑，面面相觑。乔岩不再卖关子，道：“福川县的造纸厂，万家岭的皮革厂等等，哪怕是其他产业，都不离开云谷河。也就是说，他们用咱县的水在发展经济，如果没有水，能发展起来吗。我问了下，造纸厂一天的用水量就在四百多吨，焦化厂和钢铁厂呢，我预估了下，一天至少在两千吨以上。如此庞大的数字，十分惊人。而我们雄关县对云谷河的开发利用又在多少呢，估计还不及万分之一。而且大部分用于农业灌溉，工业用水几乎为零。”

“此外，我问了下福川县邓书记，他们的用电有一半来自于云谷河水电站，也就是说，我们为棠州市的发展输送了动能和能源，而我们却没享受了任何红利。”